程彎彎迂回拒絕了。
她家里四個兒子加一個侄子,住都沒地方住,再請個小祖宗回來這是找罪受。
“程昭能做農事,犬子定然也能。”沈縣令堅持道,“秋收忙碌,正是需要人手之際,犬子以及犬子書童就都留在此處,協助你們家將稻子收獲入倉。”
程彎彎:“……”
程昭這麼聽話的孩子,努力踏實干活,都干不了多少,她能指望一個官二代?
她深吸一口氣準備開口,沈縣令猝不及防將一個錢袋子扔到了她懷中:“趙程氏,犬子就拜托你了,這是他在大河村的食宿費,縣衙還有事要處理,沈某先告辭了。”
沈縣令轉身就走。
沈正目瞪口呆,一個箭步追上去:“爹,這麼大的事你為何不跟我商量?”
沈縣令瞪他一眼:“跟你商量你會答應來大河村嗎?”
沈正搖頭,讓他來逛一逛可以,讓他住在這里絕對不行,一個土坯茅草屋子,他進都不愿意進去。
沈縣令冷冷道:“你就在這里住十天半個月,程昭做什麼你就做什麼,要是敢仗著縣令之子的身份在村里作威作福,那我會命人送你回沈家老宅,去給你娘守孝。”
沈縣令并不是湖州人,是被發配到這邊來的,沈家祖上就是老農民,那邊的祖宅早就破的不能再破了,族人所剩不多,回去了連住的地方都沒有,沈正對親娘也沒什麼印象,哪里愿意千里迢迢回去給守孝。
“爹,我到底是不是你親兒子?”沈正抓住沈縣令的袖子,“我要去找祖母。”
“你祖母被我送去寺廟禮佛了,你找不到她老人家。”沈縣令這次鐵了心,“本來讓你待個十天半月算了,你非要跟我掰扯,那就待滿一個月再說吧。”
沈正整個人都石化了。
他喃喃張嘴:“爹,我以后一定好好讀書,你別這麼絕情,我從小身體不好,在這破地方待著會生病的……”
沈縣令本來都上馬車了,又招了招手:“你過來。”
沈正大喜過望,他爹果然還是心軟的。
程彎彎也松了一口氣,就知道縣令大人舍不得兒子受苦,趕緊帶走吧,她這里一堆破事,真沒時間替縣令大人管兒子!
沈正走到了車前,沈縣令直接上手摸了摸,把沈正身上的錢袋子扯下來,脖子上的金玉鎖,還有腰間的玉佩香囊,懷里附庸風雅的紙扇,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……所有東西都沒收了。
在沈正不可置信的眸光下,沈縣令坐上馬車,策馬而去。
“爹——!”
沈正發出慘叫,追上去。
書童阿福忙拉住他:“少爺,既來之則安之,大人一旦鐵了心,九頭牛都拉不回來,咱好好表現,爭取十天半個月就能回鎮上。”
程彎彎絕望的闔上眸子。
縣令大人雖然是好官,但也有濫用權力的癖好,這分明是強迫她幫忙帶孩子。
要是一開始不給這熊孩子來個下馬威,以后怕是不好搞。
程彎彎睜開眼睛,淡聲開口:“沈少爺要是想回鎮上,我這就去找牛車過來,一個時辰內保準將沈少爺送到家。”
沈正沒接話。
他要是敢回去,他爹肯定會更生氣,爹平時只是沒時間管他,并不是不會管他。
以前有祖母護著,他都被關過一個月小黑屋,如今祖母不在,他可能要被吊起來打一頓,用鞭子抽的那種。
見他不說話,程彎彎開口:“那這意思就是,你要留在大河村,既然留下,那就得聽我的規矩。”
沈正哼了一聲:“我堂堂沈少爺,怎會聽你一個婦人的規矩,你聽著,我在你家里住十天半個月,你必須……”
程彎彎笑了,正好趙三牛挑著稻子回來,她拍了拍手:“三牛,把他按住。”
趙三牛無條件聽從親娘的話,立馬放下手里的活,一個箭步沖到沈正身邊,拽住沈正的胳膊,將他按在了稻子上。
“這是干什麼,放開我們家少爺!”
書童阿福撲過去。
程彎彎繼續說道:“縣令大人說過了,該罵就罵,該打就打,沈少爺這般氣盛,不如先打一頓,打老實了我們再來談,三牛,動手。”
趙三牛的拳頭揚起來。
“住手!”沈正抱住腦袋,“你說、說你的規矩!”
他真的快氣瘋了,一群刁民,竟然敢揍他,等他回城了,他要帶一群人過來將這里給掀翻!
“我家的規矩很簡單,第一,自己的事情自己做,第二,干活的人才有資格吃飯。”程彎彎看向書童,“在我這里,你們兩個都是一樣的身份,也跟我兒子沒太大區別,想逞縣令之子威風也行,那我會立即安排人把你送回去。”
沈正沒有提出反對意見,第一條,自己的事情自己做,他帶了書童,自然有書童幫忙做;第二條,干活的人才有資格吃飯,呵呵,他有錢,他拿錢去買吃食,用不著吃嗟來之食。
這個想法剛冒出來,他就悲催的想起,剛剛,他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被老爹給收走了。
不過沒關系,他可是縣令之子,在他爹的轄區內,他難道還借不到銀子嗎,借一兩,日后還雙倍,定然多的是人來送錢。
“行,我都答應!”
沈正這麼一說,程彎彎示意趙三牛松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