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老夫人也是愁,“算了,等他從京城回來之后再說吧。”
“老夫人,沈少爺說不定就待在京城不回來了呢。”孟氏開口道,“他可是虞夫子的得意門生,一舉成了秀才,又成為舉人,說不定還能當上進士,我聽人說,成了進士就能在京城謀個官職,以后不就是京城人士了嗎,再給老夫人找個京城的孫媳婦,多好呀。”
沈老夫人眉開眼笑:“他要是真能成進士,定是我沈家祖上燒了高香,我得再去廟里添些香油錢。”
正說著,齊婆子從外頭進來,匯報道:“安人,該開席了。”
程彎彎站起身,招呼大家:“走吧,我們去院子里入座,瑩瑩,你就別出去了,待在房里好好休息。”
如今二月中旬,春風雖然暖和了一些,但還是吹不得,為了不留下月子病,她一般都讓曹瑩瑩在房間里待著,除了喂奶,其他任何事都不需要操心。
婦人們的席位安排在后院子里,幾十張桌子擺開,有城里而來的貴婦,也有大河村的農人。
大河村的人以前一看到貴人,就自覺矮一截,但這一年來,他們家家戶戶都賺了錢,人人置辦了新衣,人穿了新衣裳就會有底氣,在貴人面前也不會畏畏縮縮,甚至還有膽子大的婦人過來和錢夫人等人寒暄碰杯喝酒。
程彎彎在后院招呼好婦人們之后,就拿著酒杯去前院待客。
前頭院子主要是趙老頭子和趙大山負責接待貴客,趙二狗接待生意上的合作伙伴,至于村里的客人,根本就不需要招待,都算是自家人了。
看到程彎彎出來,那些城里而來的客人不由自主起身,連帶著村民們也跟著起身。
“大家都站著干什麼。”程彎彎笑著抬手,“坐,都坐,我出來給各位敬酒,今日客人比較多,若是有怠慢之處,還請各位見諒。”
眾人都舉起酒杯,和程彎彎共飲。
招呼完院子里的賓客后,她就準備回到后院,看了一圈,卻沒看到鄒大人一行人。
齊婆子低聲道:“鄒大人他們在旁邊試驗田附近研究那什麼灌溉農田的東西,說馬上就成了,連吃飯的功夫都不愿耽擱,老奴便讓人在那邊擺了一桌,就是不知幾位大人能不能抽出時間吃上一口飯。”
程彎彎有些無奈,這幾個大人真是有些走火入魔了。
她原來那個世界的歷史上,人力翻車發展成為水車,經歷了大約百年,要想將這百年濃縮成短短十多天,怕不是那麼容易。
她還是去看一眼吧,若是有什麼瓶頸,她一句話抵得上這幾位大人研究好些天。
正準備邁步,就聽到宴席上傳來笑聲。
回過頭,循聲望去,她看到趙二狗被宴席上一群商人圍著奉承,說到高興之處,趙二狗臉上的笑意都掩不住。
她有些好奇道:“這是在聊什麼?”
齊婆子笑著開口:“二少爺當爹了,這是高興呢,那些商人想和二少爺套近乎,自然是各種夸,二少爺就更高興了。”
程彎彎的眉頭微微皺起來。
她成為朝廷命婦之后,身邊奉承之人更多,但她知道,這些奉承之話不可信,從不會放在心上。
可現在,很明顯,趙二狗把這些奉承的言語當真了。
老二聰明是聰明,就是一被夸就往上飄,這在生意場上是大忌。
她轉步走過去,正好聽到這群人在說話。
“趙掌柜,距離大河宴第一家分店至今也有半年了,這第二家分店是不是也該開張了。”
“河口縣的大河宴生意是真的好,附近縣鎮的人都在那兒用餐,據說預定排到了三個月之后,這周掌柜都忙不過來了,得趕緊再開一家分流呀。”
“趙掌柜……哦不,趙二爺,三四個月前我就上門和您談過分店的事,您說若是時間到了,第一時間考慮我們潘家,不知……”
趙二狗眉頭一皺:“你們潘家目前經營的客棧虧損三百多兩銀子,你哪來的錢加盟大河宴,我大河宴可不是你潘家斂財的工具!”
潘掌柜急的滿頭大汗:“可是趙二爺,三個月前我們說好了的呀,那時候潘家虧損更多……”
趙二狗冷哼:“你有憑證嗎,沒有憑證就別在這里胡說八道。”
邊上的人立即將潘掌柜擠開:“老潘,你還是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凈了再來吧,趙二爺,你看看我如何……”
程彎彎一步步走近,眉頭緊緊擰著。
她咳了一聲。
正在說話的人頓時噤音,回頭看到是她,齊刷刷行禮:“穗安人!”
程彎彎淡聲道:“景成,你跟我過來。”
趙二狗放下酒杯,跟著程彎彎走到了垂花門的僻靜處。
程彎彎靜靜看著他:“在外頭,大家都叫你趙二爺?”
“是、是他們非要這麼叫……”趙二狗已經感覺到了一絲不妙,干巴巴解釋道,“當初嫣紅她們叫我二少爺,我也阻止過,但阻止無效,外頭的人我更控制不了。”
“是麼?”程彎彎扯了扯唇瓣,“我看你分明很享受趙二爺這個稱呼,大家都圍著你,捧著你,你喜歡被人捧上天,誰把你捧高興了,你就給誰臉……”
“不是的娘!”趙二狗一下子急了,“是他們都想拿到第二家分店的加盟權,所以一個個圍著我奉承,我知道輕重,不會亂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