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老太太和程大嫂則在清掃院子,將一些舊家具之類的整理一番,程彎彎讓程甲魏小海也幫著一起收拾。
還沒收拾多久,院子門口就來了一列車隊。
是司徒夫人送來的家具,由司徒府上的管家護送,十幾輛車上全是黃花梨的桌椅柜子。
程彎彎驚訝,黃花梨家具的價格雖是現代才炒起來的,但在古代也不便宜,這麼一整套,怕是得三四千兩銀子,司徒家還挺大手筆。
程昭的臉色也變了,走上前道:“李伯,這也太破費了,我……”
“姑爺切莫推辭。”李伯笑著道,“若這是一套全新的黃花梨,價格差不多是三千兩銀子,但這是夫人意外撿漏得來的一套家具,只要一千二百兩銀子,司徒府上不缺這些,姑爺要是不收,夫人只能再賤賣出去。”
程彎彎上前看了一眼,用餐的八仙桌上確實有刮痕,雖是二手家具,但看起來和嶄新的沒有任何區別。
這司徒夫人為了讓女婿安心收下喬遷禮,也是用心良苦。
程昭只能收下,李伯樂呵呵讓人將家具抬進去,還留下幾個小廝幫忙清掃院子。
程大嫂看著小廝們忙進忙出,拉著程大哥嘀咕道:“咱們村里打一套家具也就十幾兩銀子,這啥黃花家具是別人用過的,竟然還要一千多兩銀子,京城也太坑人了……”
“司徒家舍得花這麼多錢,說明重視咱們昭兒。”程大哥與有榮焉的道,“昭兒這麼優秀,官位遲早超過他老丈人,到時候就是司徒家高攀咱們程家了。”
“看得出來司徒家不缺錢,咱兒媳婦的嫁妝應該也很豐厚。”
程大嫂兩眼放光,“還記得當初二狗媳婦嗎,聽說那嫁妝價值三四萬兩銀子呢,司徒家嫁女兒,肯定比曹家排場更大,五六萬兩銀子應該不成問題,兒媳婦這麼有錢,咱們也不會愁錢花……”
不遠處正在掃地的程昭聽到了,手指登時就頓住了。
他抿了抿唇,放下掃把走了過去。
程大嫂立即止住話頭,噓寒問暖道:“昭兒是不是累了,你一個讀書人就不該干這些粗活兒,司徒家來了這麼多小廝幫忙,天黑之前肯定能收拾完,你趕緊回去歇著吧。”
“爹,娘,我有話跟你們說。”程昭正色道,“你們先坐下。”
二人見他一臉嚴肅,以為是有什麼大事,放下手里的活兒,在院子的石桌邊上坐下。
“爹娘是不是覺得,我如今是探花郎,入了翰林院,以后就前途無量了?”他自嘲一笑,“這次一甲的三個人,唯有我是寒門,他們二人都是京城世家子弟,一進朝廷就有人提攜,不出一兩年就能升遷,他們官途亨通,而我,可能會在七品編修上磋磨個七八年……”
程大哥不可置信:“我兒這麼優秀,皇上要是不給你升官,那是他眼瞎……”
“爹,這話以后不能再亂說了,萬一被外人聽見,可以治你一個大不敬之罪,最輕都是砍頭。”程昭面容嚴厲道,“我說這些不是讓爹娘替我著急,而是想告訴你們,我在京城唯一的后臺就是司徒家,司徒大人也在翰林院辦差,我能不能升官,就全靠我未來的岳父了。若是未來岳父對我不滿,那我這輩子就只是個七品……”
程大嫂笑了:“我看司徒大人對你滿意的很,完全不用擔心……”
“但如果他的女兒在程家過的不好,那他還會對我滿意嗎?”程昭目光如炬,“京城有京城的規定,女子的嫁妝,婆家沒有動用的權力,若是我程家用了司徒家的錢財,這事兒傳出去,程家被千夫所指,司徒家也會淪為全城最大的笑柄。”
程大嫂和程大哥的面容僵住了。
看來他們剛剛嘀咕的那些事被兒子給聽到了,這才來敲打他們。
兒媳婦還沒進門,兒子就維護兒媳,這讓程大嫂很是有些酸溜溜,不過她不敢辯駁什麼,點頭道:“我和你爹就是開個玩笑,咋會真的動你媳婦兒的嫁妝呢,那不是讓司徒家看低我們程家麼,放心放心,你媳婦兒進門后,我一定好好待她,讓她挑不出錯來。”
程大哥也連聲保證。
“再有一個。”程昭緩聲開口,“我的所有生意都掛在程丁名下,而程丁的賣身契在二姑手上,以后娘對二姑還是客氣一些,若是惹惱了二姑,我的那些生意就都黃了。”
對他娘,只能用利益來壓制,其他道理講不通。
程大嫂扯了扯唇角:“我對她已經很客氣了好麼……”
她要啥沒啥,哪敢對二姑子不客氣,瞧瞧,連他兒子都維護這個二姑,她可不敢真的做啥子。
“要想人不知,除非己莫為。”程昭目光銳利,“娘在背后說的那些話,我都能聽到,程甲他們能聽不到嗎?”
程大嫂訕訕:“行,那我以后不說了……”
二姑子那張嘴太厲害,連司徒老夫人都怕,她還是避著點比較好。
看著自己爹娘的神色,程昭嘆了一口氣。
他以前兩耳不聞窗外事,并不知道二姑和家里人的相處狀況,后來抽離出來,就漸漸感受到了。
一邊是生他養他的程家,一邊是對他有大恩大德的二姑,他希望兩方好好相處,而不是處成仇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