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個,是多年前被派去大河村管理煤山的賀炎,雖死于傷口潰爛,但實際上就是被那賤婦害死的。
第二個,是為賀凌頂罪的賀家旁支,若不是那賤婦摻和賀家的事,旁支也不會受牽連。
第三個,就是遠在揚州為官的賀同濟,怕是也保不住了……
賀凌的臉色十分難看。
他知道自己這一次又輸了,輸的很徹底……
“老爺,大少爺……”管家戰戰兢兢站在書房門口,“二少爺回來了,有要事要見老爺。”
賀瀚海收了些怒氣,冷聲道:“讓他進來。”
這個二兒子自從死而復生回京之后,一個月都回不來一次,這次突然回家,定是為了今日早朝的事。
正好,他也有些事讓老二去辦。
賀霄一身玄黑色的衣衫,滿臉冷意的走進來:“父親,敢問揚州之事是不是賀家所為?”
“你就用這種興師問罪的語氣對你父親說話?”賀瀚海冷著臉道,“是賀家所為如何,不是賀家所為又如何,怎麼,你是想為那賤婦討一個說法?”
賀霄毫不示弱與他對視:“父親嘴里的賤婦,是皇上親封的三品穗淑人,我是不是可以上殿稟報皇上,有人惡意羞辱穗淑人呢?”
“逆子,你是要氣死我!”
賀瀚海揚起手,一巴掌扇過去。
賀霄直接后退一步躲開了,若是四五年前,他一定會站在原地,任由這巴掌落在臉上。
可現在,他對賀家已經徹底失望了,他不會再讓自己受到賀家任何一點的傷害……
“二弟,你怎麼可以這樣和父親說話?”賀凌的眉頭緊緊皺著,“如今京城四處傳著不利于我們賀家的流言,你應該以家族為重,想想該怎麼解決才對。”
賀霄冷漠的道:“賀家被人指責,難道不是大哥一手造成的嗎,為何需要我一個當弟弟的來想法子解決?”
“你!”賀瀚海氣的手抖,他深吸一口氣,緩和了一下語氣說道,“不管怎麼樣,你身上都流著賀家的血液,賀家出事,你必須出一份力。如今賀家被無數目光盯著,我和你大哥沒辦法安排人跟著大理少卿前去揚州,那麼,就只能你在軍營里找個心腹暗中跟著去一趟……若大理少卿查出了什麼不利于賀家的線索,你的人必須第一時間銷毀所有證據。”
賀霄靜靜地問:“若證據是人證呢?”
賀瀚海面色出現肅殺:“殺了。”
“呵。”
賀霄冷笑。
他這個父親,對他絕情,對不相干的人更絕情。
為什麼他身上要流著賀家的血,他真的太厭惡賀家了,在這里,他覺得窒息。
他冷聲開口:“若是我拒絕呢?”
“你沒有拒絕的資格!”賀瀚海提高了聲音,“賀家生你養你,送你學武,讓你有了如今的成就,你必須回報賀家!這件事就交給你,你必須給我辦好!”
“老爺!”書房門口,走進來一個消瘦的身影,是賀夫人,她走到賀霄面前,將兒子攔在身后,緩聲道,“既然霄兒不愿意,就算了吧,這件事交給別人也不是不行……”
賀瀚海冷冷道:“男人議事,你進來作甚,出去。”
賀夫人堅持的站在賀霄面前:“霄兒死里逃生回來,我不會再讓人逼迫他做任何不愿意做的事。就算你們勉強讓霄兒答應了,可霄兒就真的會盡心盡力去做嗎,別忘了,穗淑人乃是霄兒的救命恩人,霄兒重情重義,絕不會和救命恩人對著來!”
賀凌也想到了這一點,沉聲道:“說不定二弟還會聯合穗淑人設計賀家,到時候事情只會更棘手……”
賀瀚海沉著臉,一甩袖子走了。
賀凌冷冷看了賀霄一眼,也跟著走出去。
書房里只剩下賀霄和賀夫人母子二人,賀霄不欲多留,提步要走。
“霄兒!”賀夫人拉住了他的袖子,“你回來已經兩年了,就當真不愿意再喚我一聲娘親嗎?”
“賀夫人。”賀霄淡淡的看著她,“你我之間,母子情緣已盡,若你苦苦相逼,那我只能避而不見。”
“我不逼你了,不逼了……”賀夫人忙松開他,“你剛回來,沒吃飯吧,我這就讓廚房備餐。”
從前的她,為了當好賀夫人,為了不讓人詬病,為了平衡繼子和親子之間的關系,她選擇忽略親兒子的感受……直到,兩年前她突然生病,這場病來的蹊蹺,差點要了她這條命,她一直以為是自己吃錯了東西,后來才知道,原來是賀凌為了逼迫霄兒現身,故意拿她的性命當誘餌……
那個她一直當親生兒子捧在手心里的繼子,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一頭狼,她和霄兒母子,差點都死在這個繼子手上。
她后悔啊,后悔這二十多年來對霄兒的忽視,她一遍遍的質問自己為何置親兒子不顧……
好在霄兒活著回來了,她這條命也還在,未來還有很多年,她一定要好好補償霄兒……
賀霄并不去看她懊悔的神色,聲音清淡:“軍中還有事,我先走了。”
他邁過門檻,走出小院,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回廊上。
賀夫人倚著門框苦笑:“霄兒,為娘到底要怎麼做,你才會原諒……”
霄兒今年三十歲了,卻還沒有娶妻生子,這都是她這個當娘的過錯,她錯了太多,需要彌補的也太多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