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上將信將疑,打算找個機會把宮里的洋人畫師叫來,問問這勞什子的安全期是不是真的。
“皇上不吃了麼,怎麼一直盯著臣妾看?”
陳文心把衣襟上的絹帕拆下,在唇邊印了印,并沒有痕跡留在上頭。
皇上也愣了愣,他好像確實盯著陳文心看了很久。
“秀色可餐,看你就是吃飯了。”
皇上說起甜言蜜語,邊兒上伺候的李德全和白露他們都低頭,假裝沒聽見。
一定是地上有金子,他們在找金子。
陳文心鬧了個紅臉,知道皇上是吃飽了,便把筷子放下了。
反正她也吃得差不多了。
--真是痛快啊。
份例菜里,除了那鍋黑乎乎的烏雞湯,其他的菜都是按照陳文心的口味點的。
尤其是那道蒜拌茄子,陳文心最喜歡吃。
皇上嘗了一口也道好,又囑咐李德全道:
“賞小廚房。再跟御膳房的人說,以后陳常在的份例都按貴人的制送來。不許再送烏雞湯了,送些好看的湯水來。”
先前給陳常在的賞賜,皇上就吩咐按的貴人的例。李德全倒是不奇怪,但,好看的湯是什麼湯?
李德全想了想,烏雞就是黑了點,但對女子體質是極好的。既然陳常在嫌難看,那就讓御膳房送白雞湯?
好像沒有白雞。
于是后來的每一日,陳文心用膳時都會發現湯是不重樣的。
老母雞枸杞湯,玉米牛腩湯,紅棗野山豬湯……
嗯。確實都挺好看的。
皇上又一次在永和宮西配殿留宿之后,陳文心這處熱鬧非凡。
--她搬來永和宮這幾天,就沒有消停過。
白露冒險在八點準時把陳文心叫醒,陳文心在床上扭得像一條泥鰍,躲避白露的魔音入耳。
“主子,可該起了,一會子宜貴人要來了。”
宜貴人方才使人遞了帖子來,說要和馬常在一起來看望陳文心。
“宜貴人?”
陳文心迷迷糊糊地重復了一遍,雖然這個名字她沒聽過,但是貴人她知道。
--比她大一級嘛。
官大一級壓死人,陳文心覺得應該引起重視。
白露一邊伺候她梳洗,一邊跟她說宜貴人和馬常在的情況。
這兩位都居住在佟貴妃的承乾宮東配殿,宜貴人郭絡羅氏,年方十八。馬常在章佳氏,年方十六。
兩人都是滿洲女子,且膝下無子。
“她們,來看望我?”
按理說,宜貴人的品級高于她,應該她去請安的。
只不過陳文心自己不殷勤,連佟貴妃惠妃那些人她都沒去請安,更不會把一個貴人放在心上了。
拜見過永和宮主位娘娘德嬪,也就算全了規矩了。
從德嬪的態度里,大致就能猜出這些娘娘們,是不喜歡她這個新貴的。
--誰又會喜歡自己的丈夫寵愛別的女人?
陳文心實在不想熱臉貼冷屁股,把自己的臉送上去,讓皇帝的女人一個個來打。
況且若是有人怪罪起來,只消說這幾日皇上時時召見,不敢違圣命,實在不得空去給眾位娘娘請安便是。
但宜貴人主動上門來,總不是來打她臉的吧?
白露見她若有所思,以為她心中擔憂,便勸解道:
“主子也不用怕。說到底呀,沒夠得上嬪位,稱不上一句娘娘,您和她也差不離。”
按照大清祖制,皇后之下皇貴妃設一人,貴妃設二人,妃位設四人,嬪位設六人。
余下的貴人、常在、答應,要多少有多少。
--都算不上有排名的人。
所以白露說,她和宜貴人差不離。
還有一層原因是,皇上恩寵,給予她的都是貴人的份例,說明遲早是要晉她為貴人的。
“你說這宜貴人母家姓郭絡羅,那這宜字是皇上賜的封號了?”
章佳氏稱章常在,一聽就知道是以姓為稱,沒有封號。
她腦子里把宮里眾位妃嬪的名號轉了一圈,發現只有宜貴人一個低位妃嬪有稱號。位分高的妃嬪都有稱號,只除了……
位份最高的佟貴妃。
佟貴妃母家姓佟佳,也是以姓為稱。
陳文心覺得自己嗅到了一點權謀的味道。皇上要是真的看重佟貴妃,為何連封號都不賜一個?
若是不看重,為何又讓她居于六宮之首?
陳文心想不明白,但她猜對了一點。
--宜貴人確實頗具圣寵。
她想起昨兒個皇上和她說閑話,問她怎麼老喜歡把宮女太監,聚在屋子里說笑。
她老實回答,覺得自己一個人享受冰山太浪費了,不如讓大家都涼快涼快。正好可以說說笑笑,解解疲倦。
皇上聽她前半句,只覺得這姑娘心腸太好了些。待聽到后半句,以為她是初來宮中感到寂寞,便道:
“你平日悶了,也可以和宮中姐妹走動走動。德嬪雖然離你近,只怕她的脾性和你不投。除了儲秀宮,這邊的答應常在貴人,也有好幾個可說話的。”
她怎麼好意思說,跟白露她們聊天挺好的,不想跟宮里其他主子多來往?
沒的叫皇上以為她就喜歡混在奴才堆里。
既然宜貴人和馬常在主動來了,那她就好好招待吧。
陳文心一邊用早膳,一邊囑咐白露她們備什麼果子,等下沏什麼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