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麼這副表情,做了什麼對不起朕的事情?”
皇上見她這樣子,就想逗她生氣。
沒想到陳文心一本正經,掰著手指頭數道:“我太對不起皇上了,皇上給我那麼多賞賜,還給我家里賞賜,升了我父親,我什麼都沒給皇上做。”
“我睡懶覺,皇上起身了我也不起來伺候。我還不喜歡那什麼刷洗,要皇上數著安全期才能碰我。”
“我娘家不富裕,也沒什麼好東西能送給皇上。連針線都不會做,也不能給皇上繡個小荷包什麼的。”
“哦對了,我給佟貴妃送的兩條帕子不是我自己繡的,是白露代工的……”
皇上哭笑不得,連忙捂住她的嘴叫停。
這丫頭是不是也太不知道忌諱了,連給佟貴妃的壽禮,是宮女代繡的都說出來了……
她數的這些條里,皇上真正不滿的就是安全期那條。
但這不會是長久的事兒,等過兩年她長開了,能給他生阿哥了,他就不用擔心這個問題了。
“不是什麼大事,別想了,啊。乖。”
皇上揉揉她的頭發,小兩把頭的發髻簡簡單單,摸著真是柔軟。
她要是也像其他嬪妃一樣,戴那麼多勞什子的東西,他可不會把自己的手送上去挨扎。
被皇上這樣摸著頭安慰,陳文心就更愧疚了。
她自問是個滴水之恩,涌泉相報的人,可是報答皇上,真的太難了。
皇上什麼都有。
“你不是還叫永和宮小廚房,給朕做了拔絲雪梨糕麼?朕可喜歡吃了,就是御膳的規矩拘著,一直沒有吃盡興。”
皇上這是特意安慰她,她當然知道。說到這個她其實更加愧疚,因為她主要還是為了自己吃……
以后她要痛改前非,想辦法對皇上好點,報答他!
陳文心默默在心內下定決心,給自己加油鼓勁。
皇上從來沒想過要陳文心給他什麼回報。
嬪妃對他而言,是妾,是奴才。
主子賞奴才,是因為奴才乖巧,辦事討主子喜歡。
所以主子打賞,來獎勵他們。
但陳文心并不這樣想。
她把自己和皇上當成平等的雙方,皇上待她好,她就想同樣待皇上好。
就好比是兩個朋友之間禮尚往來,今兒你買酒時想著送我一壺,那明兒我吃魚時也想著給你一條。
皇上為她的小心思而感動,待她的心也產生了細微的變化。
他好似終于明白為什麼,自己對待陳文心有特殊的感覺。
一開始,只是因為她罕見的美貌,和她眼中透出的善良簡單。
而后,是因為她心思單純,對他沒有過多揣測和逢迎,也不指望利用他給自己的母家提攜。
其實給陳希亥升官那一回,李德全早就稟告過他。陳文心的小桌子跟外圍的侍衛套近乎,似乎是想帶銀錢出去給陳文心母家。
他派人留意了此事,才知道陳希亥這個二等侍衛當得這麼艱難,俸祿多半都貢獻給上級了。
以至于家里孩子多,幾乎快要吃不飽飯的地步。
他要是不問,陳文心就真的不跟他提,而是想自己把攢下來的月銀送回家。
李德全告訴他,陳文心想送出去的那包銀子,有零有整,統共不過是十兩而已。
她的愿望很簡單,只想靠自己的力量讓家里過得不那麼艱難。
她不像那些人,想要更高的位分,更多的寵愛,想要母家更加顯赫……
甚至是想要當皇后。
他嘗試著,不再將這個難能可貴的女子,視為自己的附屬、嬪妃。
而是平等的朋友、妻子。
陳文心被皇上這一安慰,又好了起來。
忽然想到在漱芳齋看見四阿哥的事情,便問皇上。
“皇上,你猜我今兒個在漱芳齋看見誰了?”
仿佛覺得范圍太廣,皇上不好猜,陳文心又補充道:“是個孩子。”
皇上托著腮,假裝思考。
“孩子啊,是朕的孩子嗎?”
“是啊。”見皇上一下子猜到點子上,陳文心大力地點頭鼓勵他繼續猜。
“是……三阿哥吧?”皇上故意猜錯:“胤祉這孩子最是淘氣的,一定是聽到唱戲跑去看熱鬧。”
“不對,榮嬪娘娘說,三阿哥今兒個還有些燒。”
也只有陳文心會這麼直接地跟皇上說,不對,這種毫不客氣的詞兒。
“那只能是四阿哥了。”
陳文心反問:“為什麼不能是大阿哥二阿哥?”
皇上道:“你以為阿哥所是想去就去想走就走的地方嗎?那邊有師傅管著,諳達跟著,他們哪能輕易跑到漱芳齋去。”
“也就是還養在后宮里的兩個小阿哥和兩個小公主,德嬪的七公主還在襁褓,五公主生性乖巧守規矩,不會亂跑。你說三阿哥病了,那只能是四阿哥了。”
皇上裝模作樣給陳文心分析了一番,見陳文心深以為然的樣子,不由得哈哈大笑。
陳文心被皇上笑得呆住了,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。
“皇上,你早就知道四阿哥跑去漱芳齋了吧?”
她真是傻啊,一個五歲的皇阿哥,怎麼可能真的能一個人偷偷跑出去?恐怕是體貼著四阿哥思母的情緒,不忍拘束,遠遠地保護著罷了。
這皇宮里大大小小的事情,都逃不過皇上的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