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露的眼圈紅紅的,跪下給她行了個大禮。
“奴婢謝主子大恩大德!”
她忙叫小桌子把白露扶起來,自己今兒一天被人跪啊磕頭啊,簡直自己的頭都要暈了。
第二十八章 發怒
晚間,皇上派李德全來請她去乾清宮。
她一進去,就瞧見皇上滿臉怒氣,眉頭幾乎都擰在了一起。
他坐在矮榻上,眼睛盯著書,嘴里大聲罵道:“給朕點這麼幾根蠟燭,是想看瞎朕的眼睛嗎!”
兩個小太監嚇的屁滾尿流,連忙進去,把蠟燭多多地點上。
看見陳文心進來,皇上一揮手,那兩個小太監迅速退下。
“到朕這來。”
皇上的怒氣收斂了些,招手叫她。
“剛剛平定了三藩,皇上不是正歡喜呢麼?誰又惹皇上生氣了?”
皇上既然叫她來,自然是要同她說說,排遣一番郁怒。
皇上沒有正面回答,揉著她的腦袋,反問她道:“你宮里這幾日也不太平吧?”
她喪氣地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告訴了皇上,連自己對德嬪不客氣的話,都一字不漏地說了出來。
皇上聽到這里,不禁莞爾,臉上的怒氣也都消散了。
“你當真這麼對德嬪說的?”
“是啊,然后德嬪娘娘一擺手我就跑了,省得她回過神來打我。”
皇上冷哼一聲:“她敢?!”
這兩個字聽得她十分愉快,仿佛皇上就是她的保護傘,沒人敢欺負她。
“朕不過是見了四阿哥一回,許他日后常來乾清宮習字,倒叫這些小人起了邪念。”
陳文心以為,皇上說的小人是德嬪。
生怕皇上再度黑臉,陳文心忙請罪:“都是我不好,叫皇上把四阿哥弄來玩。”
她說話的口氣,就像四阿哥是個什麼玩具一樣。
皇上一臉黑線地看著她,道:“朕也不是就為了你玩,也確實想教導四阿哥……”
話鋒一轉,他怒道:“只是這些人就想到了太子之位,他們就想讓朕像先帝一樣,他們好再扶立一個幼年皇帝嗎!”
陳文心連忙掩住了皇上的嘴。
先帝也并非壽終正寢的,她不能讓皇上這樣詛咒自己。
皇上一下子就沒了脾氣,丟了書摟著她歪在榻上,朝著外頭喊:
“點這麼多蠟燭做什麼,一個個不知道省儉!”
剛才屁滾尿流的兩個小太監沖進來,飛快滅掉了才點上沒一會兒的蠟燭。
李德全可真是個賊精啊,皇上一生氣,他就打發小太監進來頂崗,自己連頭都不露。
陳文心暗自好笑,皇上生起氣來,也是小孩子似的。
皇上擰她的臉:“你還笑?你可知道德嬪是怎麼以為,朕要立四阿哥為太子的?”
“要說是因為皇上許四阿哥在乾清宮習字的事情,那也犯不上。這雖是恩典,也重不到跟太子扯上關系。”
陳文心托腮思考,又道:“德嬪娘娘自己個兒沒這麼大膽吧?許是哪個宮女,或者娘娘的母家,挑唆了她些兒什麼。”
“哼。德嬪有個兒子,現在又有了個女兒,她的心也大了。”皇上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。
“朕就是怕她心大,才把四阿哥放到佟貴妃那養著!”
陳文心撇撇嘴,“不管放哪兒養著,四阿哥都是德嬪的親子。”
把德嬪唯一的兒子和她母子分離,也許會讓德嬪更加不安分。
皇上道:“朕對不起胤禛這孩子,佟貴妃待他半分真心也無。”
皇上是怎麼知道,佟貴妃待四阿哥沒有真心?
他看了陳文心半晌,苦笑道:“朕要立四阿哥為太子的話,就是承乾宮流出來的。”
承乾宮,佟貴妃。
佟貴妃是承乾宮唯一的正經主子,哪怕是有孕的宜貴人,也沒有這麼大的手筆。
佟貴妃有意傳出這樣的話來,必定不是真的想四阿哥成為太子。
她手中更好掌控的是二阿哥,二阿哥是先皇后留下的嫡子。四阿哥非嫡非長,還有一個生母德嬪。
如果佟貴妃有意讓四阿哥成為太子,就不會冒冒失失把這話傳出來。
四阿哥成了眾矢之的,德嬪也自亂陣腳。
恐怕佟貴妃,就是想擺德嬪一道吧?
如果是這樣,那她成功了。
德嬪為了探聽皇上心意所做的一切,惹惱了皇上,也切斷了她與自己的聯系。
她二人同居永和宮,本應同力對外。自打德嬪收買她宮人的那一刻起,她就注定和德嬪撕破臉了。
“皇上。”陳文心好奇地問:“那你是更生佟貴妃的氣呢,還是更生德嬪的氣?”
皇上噗嗤一笑。
“這話真是孩子氣。朕誰也不生氣,行了吧?”
佟貴妃居心叵測,她一直覬覦著后位,一直妄圖通過佟佳氏母族給皇上施加壓力。
比如佟貴妃的阿瑪佟國維,也就是皇上的小舅舅,有事沒事就上一道請安折子。
折子里句句都是記掛佟貴妃,卻很少提要進宮看貴妃。
--因為他們記掛的根本就是后位,而不是佟貴妃這個人。
佟貴妃也是可憐,心甘情愿被自己的母族利用,只知道后位,而完全沒有自我。
這樣一個沒有靈魂沒有自我的人,像枯木死灰一樣冰冷,皇上如何愛得起來。
佟家越想要這個后位,他就越是不能給。
后宮中前朝勢力盤根錯節,這些嬪妃每一個身后都有母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