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她身姿穩健,馬的步伐也十分規律。
這算得上駕馭著馬了。
風在耳邊呼嘯。
大風卷著她寬大的裙擺,獵獵作響。
仿佛蕩滌了她這一夜的冥思苦想,愁悶懊惱。
她大聲地對陳文義喊道:“二哥,謝謝你!”
生怕這風太大他聽不見似的。
陳文義自然不知她和皇上之間的事情,只是他離陳文心近了些,看見了她眼底隱隱的烏黑。
分明是一夜難眠留下的證據。
他實在想不出,有什麼要緊的事情,能讓自己這個最愛睡懶覺的妹妹失眠。
聽聞,昨兒個皇上連篝火宴會也沒在,說是胃口不好。
若說問世間情為何物,直教人生死相許,那也就不奇怪了。
他無意追問,皇上的事情也不是他能過問的,這點分寸他倒是有。
姑娘嫁人了,夫妻間的矛盾還是要她自己去處理。何況能和皇上鬧矛盾,不正說明--
皇上是真心待她麼。
他笑笑,正打算對陳文心說什麼,轉頭只見她面色蒼白。
跟在后頭的小李子,只見陳文心好好的騎著馬,忽然身子就歪了下來。
疾馳的馬上,她的身子垂垂歪倒,口中鮮血噴出……
第三十八章 嘔血
皇上在獵場里心煩氣躁,早已沒有了昨日出來的歡喜。
他見著動物就射,小野兔小山鼠這些都不看在眼里,專挑大個兇猛的動物追。
他追著一只壯年野豬到林子深處,野豬背上插著七八只明黃穗子的長箭,直把那野豬射成了一只箭桶。
那野豬十分強壯,自知逃不過去了,竟然向著他的馬反撲過來。
他措手不及,盡管第一時間掉開了馬頭,馬腹還是被野豬的獠牙頂破了。
順帶著皇上的褲腿,蹭破了一道口子。
野豬被隨后跟上的一眾侍衛當場射殺,眾人見皇上的褲腿被劃破,再看他一上午板著的臉……
怎麼覺得脖子涼涼的。
還好皇上沒有發作,只是提前結束了圍獵。
等回到帳子里,皇上換了打獵的短裝,只著白色中衣。他食不知味地看著一桌子野味兒,這些難得的食物,在他看起來一點誘惑力都沒有。
出了宮,用御膳的規矩就沒那麼講究了。皇上讓李德全伺候著吃,一道菜想吃幾口都可以。
這要是陳文心在這,還不知道要怎麼大快朵頤呢。
想到陳文心,皇上又氣悶了。
小李子在帳子外探頭探腦,李德全見了,知道這是有急事。
反正皇上也不想吃飯了,他打了個千兒,就退出了帳子。
皇上瞧見李德全出去,帳子外頭等著的人似乎是小李子。
這師徒二人,想瞞著他弄什麼鬼!
他隱約覺得會是陳文心的事情,小李子這幾日,不就干伺候陳文心騎馬的差事了麼?
想到這兒他也坐不住了,干脆放下銀箸靠近帳子邊兒上聽聽。
只聽得小李子壓低了聲音,對李德全說些什麼,陳常在,騎馬,歪倒了,嘔血……
皇上一聽立馬回神,從屏風上隨手拿下一件便服外裳,披在肩上就跑了出去。
李德全正在御帳門外聽小李子稟報,還未來得及進去通報皇上,只見帳子簾兒一掀,衣衫不整的皇上跑了出來。
皇上一邊往陳文心帳子的方向跑去,一邊大喊:“起駕!”
李德全等一眾太監,只好用比皇上更難看的姿勢,連滾帶爬地跟上去。
必須用他們的難堪,來遮掩皇上的失態!
雖然這并沒有什麼用。
一路上執守的侍衛都看見了,披著外裳只著中衣的皇上。
第一反應,這人誰啊沒規沒矩穿成這樣!
第二反應--地上有金子,我低頭找金子。
什麼?你問我剛才什麼人過去了?
我啥也沒看見!
皇上趕到陳文心的帳子處,帳子外頭守著兩個三等侍衛。
一瞧模樣,其中一個簡直跟陳文心一個模子印出來。越發覺得不妙。
若不是真的出了什麼大事,她這兩個哥哥哪里敢,無召進入嬪妃的營帳區來。
也不顧這二人一臉錯愕,自己一掀簾子就進去了。
陳文仁等皇上進去,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,問邊兒上的陳文義:“剛才那人,不會是皇上吧?”
他兩人初進宮不久,還沒見過皇上的面兒。
還是陳文義鎮定些,他道:“沒瞧見后頭跟著李公公師徒倆麼?”
除了皇上,還有誰能讓李德全和小李子,這樣慌張地伺候著。
進了帳子里頭,陳文心蒼白著一張小臉,正躺在榻上。
隨駕帶來的瓜太醫正在給她診脈,陳文心一見皇上來了,又是錯愕又是欣喜。
“怎麼樣了?”
皇上聽了小李子那些話,以為陳文心是墜馬吐血,緊張得不得了。
瓜太醫手一抖,姿勢不變,扭頭對皇上道:“皇上,您一進來陳常在脈象就不穩了,您請容微臣再把一次脈。”
開什麼玩笑,他隔著帕子給一個體弱的女子把脈已經很辛苦了,皇上一來就讓他功虧一簣了。
隔著帕子,脈象本就難測。女子脈象本就不如男子強勁,況且是個病弱的女子。
皇上耐著性子在旁邊等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