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不是湊巧皇上先前將鳳印留在她這,今日少不得要叫佟貴妃安了罪名。
“朕若是前朝有事絆住腳,或者出巡了,你要如何應對?”皇上要引導她想法子自保。
“我就用鳳印嚇唬她,狐假虎威,就說皇上命我掌管后宮,讓她不得放肆。我剛才就是這樣做的。”
她趕緊跟皇上請罪,“皇上沒說叫我掌管后宮,我是逼不得已才這樣說的。皇上不會怪罪吧?”
皇上給她鳳印本就是一個十分曖昧的舉動,既不明說給她協理后宮的權利,又讓她批復內務府的折子。
這不就是在管理后宮了嗎?
皇上聽了這話笑道:“朕給你鳳印就是這樣用的,你做的沒錯。”
有皇上的鼓勵,陳文心松了一口氣。
“可是就算拿著鳳印,佟貴妃動不了我,還是要動我身邊的人。”陳文心苦著臉,看著低頭站在一邊的白露,嘆了一口氣。
“白露啊,你也有老馬失蹄的時候。昨兒你就不應該進永壽宮的庫房嘛,叫人抓住了把柄。”
白露的眼圈兒都紅了,只低著頭悶聲道:“都是奴婢不好,差點叫人陷害了主子。”
主子從頭到尾沒有問過她一句,到底是不是她偷的送子觀音,說明主子完全相信她不會做這樣的事情。
事情鬧得這樣大,甚至得罪了佟貴妃。主子只是這樣不輕不重地埋怨了她一句,也不打她,也不罰她。
陳文心聽見白露聲音悶悶的,以為她是受到了驚嚇,便安慰道:“好啦好啦,知道你嚇著了。你今天就別伺候了,下去歇著吧,叫白霏她們熬碗藥湯給你壓壓驚。”
白露聽了這話更是了不得,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。
“奴婢行事不謹慎,叫人抓住了把柄來對付主子。今日要是主子傷著了半點,奴婢萬事難贖,哪里敢道委屈!”
李德全在皇上身后站著,看著這主仆二人之間,萬分感慨。
誰要是做了勤嬪娘娘的奴才,真是修了八輩子的福了。
皇上淡淡地掃了一眼白露,“是個好奴才,怨不得你主子拼了命護著你。”
白露沒想到自己惹出了一場禍事,主子不但不怪罪,還寬慰她。就連皇上,都夸贊她。
她用力地對著陳文心和皇上磕了一個響頭,這才依依不舍地退下了。
皇上道:“你對待奴才這樣好,朕從前只擔心你寵壞了他們,縱容得奴才無法無天。沒想到你也是有福的,跟的奴才都知恩圖報。”
“也不是個個都知恩圖報。”
奴才能忠心,也要看這個主子有沒有前途。主子若是自己都提上去,更別談提拔奴才了,那奴才還會忠心麼?
白露帶了一個好頭,她身邊打白露起,四個宮女都很忠心。
就連一開始在儲秀宮里愛偷奸耍滑的白霜,也受了白露的影響對她忠心耿耿。
小椅子是個變數,小桌子獨自一人掌理著來往事宜,深受倚重就越發忠心辦事。
富貴兒只養著胖賊,不插手她身邊的事務。但他是皇上身邊挑出來給陳文心的,最明白陳文心在皇上心中的地位,不敢不忠。
皇上派來的劉嬤嬤和鄧嬤嬤也是同理。
這八個都沒什麼可說的了,翊坤宮的新人她暫時還不敢用。只讓白露等人各自分管幾個宮人,派他們做些雜事。
時間久了,自然能看出好歹來。
皇上見她面色嚴肅,又逗她,“瞧瞧,在朕面前也板著臉。方才對著佟貴妃和宜嬪,還沒板夠?”
陳文心驚訝道:“我方才板著臉嗎?”
皇上點頭,“面無表情,不怒自威。”
她平時在嬪妃們面前不多話,也沒什麼表情。看起來清清冷冷的,叫人摸不著脾性也看不出喜怒。
今日她對著掌權慣了的佟貴妃,竟然有旗鼓相當的氣勢。
這是佟貴妃和宜嬪想不到的,也是皇上始料未及的。
陳文心忙跑到梳妝臺前的琉璃鏡一照,左右觀察自己的面色,想著皇上說的不怒自威。
她真的在佟貴妃面前顯威風了?
皇上看得好笑,叫把劉嬤嬤和鄧嬤嬤傳進來,叫她們告訴陳文心。
二人說得比皇上還夸張,她覺得她們倆說的根本不是她,是佟貴妃吧?
鄧嬤嬤直接模仿著陳文心的口氣,正色地擺著架勢。
她一抬手,一瞪眼,便道:“本宮才是受皇上之命掌管后宮之人,你們誰敢在翊坤宮放肆!”
陳文心哈哈大笑,伏在皇上肩頭笑得喘不過來氣,“我有這樣嗎?”
她不甘心被鄧嬤嬤模仿地這麼兇神惡煞,笑過了也站起來模仿佟貴妃。
她高抬著下巴,斜睨著比她高上半個頭的鄧嬤嬤,厲聲道:“本宮搜查你一個小小嬪位的宮室,用得著驚動皇上麼?”
她在小小嬪位四個字上加重了語氣。
皇上和佟貴妃認識十來年了,對她的語氣再熟悉不過。陳文心模仿得太像了,皇上都掌不住笑了起來。
劉嬤嬤溫厚,鄧嬤嬤活潑。兩人的性子正合陳文心。
皇上知道她不喜歡嬤嬤,特特挑了兩個性子好的來。她果然不排斥,才相處兩日已經親近起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