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皇太后又領著眾人舉杯同飲了一杯酒,便推說年老體弱要先行回宮休息了。
自然,太皇太后沒有忘記給她的重孫子孫女們壓歲錢,就連眾嬪妃也得了。
皇上得了太皇太后賜的壓歲錢,臉上的神情和孩子似的。雖然一閃而過,陳文心還是知道,皇上是很開心的。
太皇太后年紀雖老,看著精神還挺好的,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推脫年老體弱不肯出來。
想必她老人家是體諒年輕人吧,不想攪擾了大家的興致。
皇子和公主早早給太皇太后拜了年,太皇太后走了,他們才給皇上拜年。
大阿哥跪在前頭,后面跟著二阿哥和三阿哥,最后是四阿哥和五公主。
皇上也給皇子公主們賞了壓歲錢,四阿哥許久沒有出永和宮了,這回陳文心一見他,便覺得他長高了些。
過了年了,大家都大了一歲,四阿哥該算是六歲了。
一地的萌娃子叫皇上看得喜悅,滿人講究多子多福,他才二十多歲,已經有四個阿哥了。宜嬪肚子里還有一個不知男女,單說子嗣上,他就已經是個稱職的皇帝了。
他想到了德嬪夭折的七公主,便問德嬪,“身子是否好全了?不可再悲傷過度了。”
德嬪的病原就沒有大礙,皇上的問候更是叫她心生喜悅。
她還以為打聽皇上是否要立四阿哥為太子那事后,皇上就徹底厭棄她了。現在看來,皇上并沒有再把那件事放在心上。
皇上又看向宜嬪,她的肚子已經有七個月大,整個人胖了一圈。
她身著銀紅色宮裝,一頭珠翠,看起來甚是顯眼。
皇上見狀皺了皺眉,“有著身子的人,怎麼還這樣濃妝艷抹的?”
宜嬪這身銀紅色有些犯忌諱了,若是平時還不怎麼樣,今晚的家宴無人著紅,宜嬪便成了眾矢之的。
銀紅一色,是紅底捻著銀線織成,看起來兩色相諧,故稱銀紅。
眾人聽皇上這樣一說,才發現宜嬪面上的妝確實畫得很濃。
何止是宜嬪呢,在座的哪一個嬪妃面見皇上不著盛妝?恐怕也只有勤嬪一個了。
眾人看向陳文心,她一如既往地淡掃蛾眉,輕點朱唇。其余一絲脂粉也沒有,冰肌玉骨渾然天成。
她身上穿著玄色繡金薔薇大袖宮裝,越發襯得雪白的肌膚白的幾乎透明。
她就那樣安安靜靜地坐在自己的坐席上,饒有興致地品嘗菜肴,全然沒有在意旁人的目光。
皇上今晚也著玄色繡金龍便服,這是巧合呢,還是兩人私下商量好的?
眾人的狐疑陳文心完全不知,她一心都在菜肴上。
這道鮮貝餑餑,真是鮮得叫人連舌頭也想吞掉啊……
她忙招呼下首的章常在,“你吃吃看這個,這個可真好吃……”
章常在原本就是她的吃貨聯盟盟友,一聽這話忙看向她碗中,“哪個哪個,是這個個頭大些的餑餑不是?”
過年的餑餑和陳文心前世的餃子差不多,外頭都是一樣的面皮,里面裹的餡不同罷了。
章常在面前的座席擺著許多種餑餑,她一時不知陳文心說的是哪一種。
皇上見她兩人在這里交頭接耳,咳了一聲道:“你們吃什麼偏食呢,也不叫大家知道知道?”
榮嬪就坐在她上首,聽得見她說的話,不由得好笑。
這個勤嬪在除夕家宴之上還顧著吃,偏有個章常在跟她一樣好吃,真是登不得大雅之堂。
不等陳文心回答,榮嬪就搶著說:“皇上,她們兩在說餑餑呢。”
她話中帶著輕蔑之意,佟貴妃聽了便笑道:“兩位妹妹年紀小,貪嘴些也是尋常,皇上別見怪。”
怎麼著,吃個餑餑還吃出不是來了?
陳文心默默在心里翻了一個白眼,面上淡淡一笑,“皇上開宴時不是說,叫大家盡饗盛宴、不得拘束嗎?”
皇上是這樣說的,可嬪妃們不會這樣做。
她們難得和皇上聚在一起,自然要想方設法地引起皇上注意,討皇上的歡心,誰還有工夫注意吃什麼?
宜嬪酸道:“勤嬪妹妹日日都能見著皇上,和皇上說話。自然不需像咱們這樣只顧著和皇上說話,顧不上吃。”
這話一出口,不僅皇上臉色不好看,就連佟貴妃惠妃等的臉色也不好。
宜嬪這話是想挑起眾人對陳文心的嫉妒,但她沒想到的是,這同樣揭露了佟貴妃等人的傷疤。
她們是在宮里待了多少年的老人兒了,皇上對她們沒有寵愛,起碼還有尊重。被宜嬪這樣一說,倒把她們也拉下水來。
她們不求寵愛,要的不過是顏面和權力。
宜嬪一看眾人的臉色,便知自己失言了,連忙描補。
“臣妾不是那個意思,臣妾的意思是……”
皇上不想把氣氛鬧僵,打斷了她道:“好了,你有孕在身,難免思慮不周了。”
“大家都吃東西吧,怪冷天氣,吃了暖暖身子。”
皇上說完這話,自己當先夾起了一個餑餑。
“這鮮貝餑餑味道十分鮮美,你們也嘗嘗。”
皇上都開口了,眾人自然跟隨。
她們低頭在盤子里五花八門的餑餑里找,哪一種才是鮮貝餑餑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