熱念成耶,日念成易。
嗯,應該是這樣。
“好了,小李子退下吧。”
皇上實在不忍看小李子憋笑憋得眼淚都快出來了,而陳文心還毫無察覺。
她念起那句日頭餅的叫賣詞兒……
實在是太好笑了。
噗。
皇上最后還是沒憋住,哈哈大笑起來。
……
皇上在德州有要事,所以沒有知會當地的驛站或是官府,而是自行投宿。
他們這一大群人實在顯眼,投宿客棧只怕是住不下,還會引人側目。
所以事先安排在本地的兵士,租下了一處兩進的院落,用來容身。
晚膳是從德州最好的酒樓叫的席面,送回來之后由李德全親自以銀針試毒,又嘗過確認無礙,才讓皇上他們吃。
皇上和她出門在外用的是自己的碗筷器具,一改宮中的規制,都用白銀打造的餐具。
不為別的,只為飯菜若是有毒,可以直觀地發現。
住在這樣一處小院落里,倒顯得真像是一隊采買的富商了。
皇上也不拘禮節,叫陳文義和兩位大學士并呂蒙都同席用膳。
眾人原還推辭,皇上卻道:“朕既是微服私訪,眾位就自在些吧,不必過于拘禮了。”
皇上這一路來這話說了好幾次,眾人見皇上并非客套,便漸漸地也不過分拘禮。
陳文心白日里吃了那易頭餅,還吃了小李子買的山東大包子,并不是很餓。
她坐在皇上身邊,見這席面上的許多菜品都是當地的特色菜肴,好些是她沒吃過的。
沒吃過的,她一定要嘗嘗看!
如果好吃呢,就叫白露記下來,回了宮叫翊坤宮小廚房也學著做。
皇上出了宮,飲食上倒絲毫不挑剔。
不挑食好,好養。
陳文心為皇上的不挑食感到得意,臉上就差寫著“我男人這麼好你嫉妒不嫉妒羨慕不羨慕?”
皇上正吃著飯,一抬頭看見陳文心一臉得意。
他是不會知道陳文心在得意什麼的。
桌上有一道一整只香酥金黃的雞,陳文心盯著它看了一眼,白露便上前,用銀叉子撕下了一片肉。
陳文心把白露放到她碗中的肉夾起,送入了口中。只覺香味濃厚,肉汁鮮美。
“夫君……”
她下意識地開口,才發現今兒大家圍坐一桌,她的聲音所有人都能清楚地聽見。
“我是說,這道雞味道甚好,大家嘗嘗。”
她笑著掩飾過去,眾人聽她這麼一說,都看向那只雞。
李德全給小李子使了一個眼色,小李子連忙上手。白露也反應過來,示意白霜也上手。
這麼多位大人都要吃這個呢,他們出宮就帶了這四個伺候的宮人,當然得頂上。
因為,整只雞這種東西,那些大人是不能親自上手的。
不雅,不雅。
李德全先給皇上撕了一片,“老爺,這是此地最有名的菜名,乃屬魯菜中的一大菜。名曰,德州扒雞。”
皇上咀嚼了一番,“名兒雖俗,好在味兒不算俗。”
“大俗即雅嘛。”
陳文心笑著盯了那德州扒雞一眼,白露會意,繼續給她撕肉。
皇上笑道:“雅俗共賞,各位今晚好好歇息,明日要去做一件極雅的事。”
第九十四章 巡游河堤
皇上所謂的極雅的事,原來就是去看黃河。
德州處于山東北部,為黃河下游。黃河經過西面的河南之后,水勢轉緩,到了此處已經沒有什麼看頭了。
皇上領眾人登上了一道堤壩,初春時節,堤上野花盛開。
陳文心身著漢人女子的春裝,橘紅色繡仙鶴對襟,靛藍大擺襦裙。她梳著簡單的朝天髻,只戴幾葉細碎的珠花,面上覆著一層白紗。
她看向腳下寬闊的河面,黃沙滾滾的河水平靜地向下流淌,偶爾卷起一點小小的漩渦。
初春雪化,連著泥沙也沖化下來了,河水較平時更為污濁。
這可實在不是什麼雅事。
黃河是不能看水的,因為水過于渾濁。
但可以看勢,黃河的第二段流經陜晉地帶,由于落差大水流速度快,會形成十分澎湃的撞擊之勢。
那般氣勢,才顯中原大河風范。
皇上看那花草茂盛的程度,便道:“德州這段堤壩,想來是穩固了幾年了。”
“正是前年河南巡撫靳輔,領旨修堤時所造。”
王熙蹲身細看花草覆蓋下的堤壩,“這一二年來,德州此地并無大型水患了。”
堤壩澆筑堅固,距離河面足有六七丈高,這種程度在沿河地區而言,已經算得上是很安全了。
河南巡撫靳輔,是皇上極為倚重的河官,主持修建了多地的堤壩。
先是挑下游清江浦至云梯關河身淤土,用“川字溝”法挖深河底。就河心取土筑兩岸大堤,用束水刷沙法治理下游,引導黃、淮入海。
又疏浚自云梯關至海口百里河道,把浚、筑兩事統一起來。后又于碭山毛城,徐州王家山,睢寧峰山、龍虎山等多處建減水閘壩。
皇上對他的束水刷沙法深以為然。
所謂束水刷沙法,就是平日閉閘束流,遇大漲則啟閘分泄,分引黃水注洪澤湖。
陳文心聽了也很贊嘆,此人確實有治河之才,疏與堵結合,因地制宜。
黃機上前道:“夫人有所不知,這靳輔……他原是河道總督,受命治理黃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