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李子懷里抱著一大包易頭餅和包子,還有小販不斷地往他懷里塞東西。
大約是青衣的兵士腰上佩刀、面目嚴肅,所以小販們都自覺地不去碰他們,而是涌向小李子。
白露只顧著在陳文心身邊攙扶著她,寸步不離。見小李子懷里抱著一堆東西,還在不停地往上堆……
“多謝夫人救了俺們這些小百姓,這是俺家的蘋果!”
“這是俺們家的魚干!”
“俺家的撥浪鼓!”
……
一個步履蹣跚的老奶奶/子走上來,看著陳文心一愣。
她把臂上挎的竹籃放到地上,佝僂的瘦小身軀跪到地上,不斷地下拜,“觀音娘娘顯靈了,南無阿彌陀佛,顯靈了……”
老人家神神叨叨的,把陳文心當成了寺廟里的觀音佛像。
陳文心又是好笑,看著老奶奶/子這樣虔誠,又是感動。
“白露,快去把老人家扶起來吧!”
白露上前去扶那老奶奶/子,她顫顫巍巍地從地上爬起來,眼睛盯著白露看。
“哦哦,金童玉女,這是玉女……”
她嘴里嘟嘟喃喃的,然后從自己的竹籃里摸出一個貼著紅紙的雞蛋,走到金童小李子身邊。
她踮起腳,將雞蛋端端正正地放在了小李子肩膀上。
那顆雞蛋在小李子肩膀上搖晃了幾下,眼看就要滾下去。
啪。
一個青衣護衛實在看不下去了,伸手接住了那顆掉下的雞蛋。
他攤開手掌,雞蛋穩穩地落在他掌心。
陳文心只說出去逛逛就回來,沒想到回來的時候帶了那麼一大堆東西。
皇上見完了濟南知府,和陳文義等人正在縣衙后院說話。正說要派人去瞧瞧陳文心逛完了沒有,她就回來了。
皇上看著快被東西壓扁的小李子,“什麼好東西,買了這樣多?”
陳文心示意小李子把東西都放到桌上,一樣樣擺開給皇上看。
兩位大學士尤其好奇,不知道小小一個德州有什麼東西,讓勤嬪娘娘看得上眼。
結果東西擺開一看,眾人都很不解。
一大包易頭餅,一大包肉包子。
還有魚干,不知名的貝干。
還有蘋果、櫻桃、橘子等各色水果。
最最奇怪的是,還有撥浪鼓、風車和陀螺等孩童玩具……
一個青衣兵士走上來,把手心里一顆貼著紅紙的雞蛋,也放在了桌上。
“不是我買的,街上的老百姓送的。”
陳文心打開那包易頭餅,“還熱著呢,皇上嘗嘗嗎?”
她遞了一塊兒給皇上,又給陳文義和王熙他們。
“我們在街上還沒走遠,那賣易頭餅的漢子就認出白露跑來了。他這樣一說,旁人都道我是京城哪位高1官的夫人。”
“百姓們傳說啊,這位神秘的京城高1官查辦了賈縣令,還把他們的銀錢都還回去了。”
“他們感恩戴德,又見不到這位高1官,只好讓我這個高1官夫人占便宜咯。”
黃機拱手笑道:“皇上英明。看來百姓們對這事的處置,都很滿意啊。”
王熙瞟了他交攏的手一眼,里頭還藏著半塊易頭餅。
他暗暗腹誹,出了京城這麼些天了,連黃機都沒規矩起來了……
皇上聽了這話很是高興,“能讓百姓們滿意的,才是一地真正所需的。百姓富足安樂,國家才可興旺安定。”
陳文義皺眉,看向那顆孤零零的雞蛋,“這雞卵為何還貼著紅紙頭?”
王熙捻須道:“這雞卵洗的干干凈凈,上頭貼上紅紙,原是拜神用的。”
陳文心便把那神神叨叨的老奶奶/子的話,復述了一遍給他聽。
聽得皇上都忍不住笑了,只有呂宗一人倍感難過。
如果今天去街上閑逛的人是他,肯定沒有百姓給他送這些吃食!
黃機的年紀輕些,跟著皇上出巡這些時日越發自在起來。他見呂宗在一旁不說話,面色有異,便拿他打趣。
“好在今兒是勤嬪娘娘出去了,不是咱們呂太醫出去了?”
呂宗聽得黃機這話一哆嗦,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。
王熙耿直地問他,“呂太醫?要是呂太醫出去了,那便如何?”
黃機笑道:“要是呂太醫出去了,那老奶奶/子還是要拜他的。只不過不會以為是觀音顯靈,而是瘟神顯靈罷了!”
瘟神的神像是赤發紅面,獠牙突出,常常能嚇到小孩子。
黃機以瘟神來比喻呂宗,實在是惟妙惟肖。
呂宗可不就是一張黑紅的臉面嗎?就和那鍋爐底似的。
陳文心聞言哈哈大笑,忽然想到在外臣面前不能笑得這麼夸張,忙強忍笑意。
她轉頭看王熙,王熙拊掌大笑。他一把年紀的人了,好像突然忘了什麼叫御前失儀。
只有皇上和陳文義還掌得住些,無聲地發笑。
皇上笑罵黃機,“好你個黃機,從前朕倒沒看出來,你有這樣好詼諧。”
從前在京里,宮中禮儀拘束,黃機哪敢在御前編排其他臣子?
也就是出巡在外,又看皇上常常嫌呂宗貌丑,他才湊趣罷了!
平時都是皇上取笑呂宗,今兒連黃機都開始拿他打趣了。
呂宗苦不堪言,他心里暗罵皇上,都是皇上治的,現在誰都笑話他了!
皇上似乎也察覺到了,黃機拿呂宗開玩笑是因為自己的態度,“其實呂卿也不是那麼丑,只是不能與蘭襄站在一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