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嵐有些尷尬,忙道:“你們去罷,我們等著。”
他們有馬,陳文心不可能笨到想逃跑。
就算她真的想逃跑,也跑不遠的。
陳文心便拉著紅柳往林子里走。
紅柳是南明安插在青樓之中的一顆棋,她擅長的是琵琶,并不會武功。
這一點,是陳文心和紅柳的接觸中漸漸觀察出來的。
方才柳嵐回來的時候,說似乎有人跟蹤他,不過已經被他殺了。
她就知道,皇上和陳文義一定是注意到了那件衣裳,也注意到了這個珍珠商人。
她確信,跟蹤報信的人,絕對不會輕易被柳嵐所殺。
如果真的那麼輕易就被柳嵐殺了,只能說明,跟蹤的人不止一撥。
被殺的那一撥,不過是用來使柳嵐放松警惕的罷了。
這處偏僻的河道兩面都是樹林,雖然很難被人發現,但也有一個致命的缺點。
--一旦有人發現他們,埋伏在樹林里,他們很難能夠發現。
她深信,此刻陳文義一定帶著兵士,正埋伏在樹林之中。
陳文心拉著紅柳往林子深處走,紅柳只以為她是貴族少女,臉皮子薄,所以想走得遠些。
這里,是不是也太遠了?
紅柳狐疑地回頭一看,她的大哥離她足有百步遠,自己又不會武功,萬一……
一道忽如其來的掌風劈在她脖頸上,她眼前一黑,便暈倒在了地上。
與此同時,陳文心也被拉到了地上。
“噓--”
拉她的人正是陳文義,他以手掩口,示意她噤聲。
這里林木、草叢密集,人只要矮下身來,河邊的人是絕對看不見的。
“二哥,二哥……”
陳文心滿腹委屈,見著他都化作了泣不成聲。
“乖,二哥知道你受委屈了。你且看著,二哥把那些人抓住給你出氣!”
陳文義并沒有離開,只是對著埋伏的兵士做了一個手勢。
河邊眾人正狐疑為什麼陳文心和紅柳去了那麼久,柳嵐忽然想起下午跟蹤自己的人,驚覺不妙。
恐怕,陳文心這是在變相給救她的人傳信!
于此同時,樹林中潛伏的兵士一躍而去,趁著他們不備,突發襲擊。
刀劍鳴,廝殺起,血腥生。
陳文義以手擋住了她的雙眼。
“別看,殺人的事交給我,你只須平安喜樂。”
第一百二十三章 迎回
樹林里埋伏的有上百精銳兵士,南明之人不過十數個。
這不是一場對戰,而是單方面的屠殺。
最后,柳嵐和紅柳等共五人被生擒,其余均因頑抗被殺。
陳文義把善后之事都交給了余杰,他陪陳文心乘馬車回到皇上所在的府衙。
她似乎病還沒好,實在不宜騎馬勞頓。
陳文心問他,“他們會死嗎?”
陳文義點點頭,“他們要的是皇上的命,是為君者最不能容忍的。在皇上眼中,他們是逆賊。”
“按大清例律,謀逆作亂者,斬!”
他何嘗看不出,陳文心眼底的猶豫。
正因為她的猶豫,所以他不能給她半句委婉之詞,讓她留有希望。
“可是,在船上,紅柳他們待我挺好的。他們也并沒有想殺我……”
她始終不忍,他們是因為自己而被抓被殺的。
說到底,他們有什麼錯?
以她現代人的眼光去看,南明或是滿清,沒有孰對孰錯。
滿清是中原的異族,若是柳嵐他們青史留名,也是民族英雄。
皇上也沒有錯,他勤政愛民,他要殺死反叛自己的逆賊是理所應當。
那到底,是什麼錯了?
她掩嘴咳嗽了兩聲。
陳文義替她順著背,“這話在我面前說說就罷了。在皇上面前,還是別說了。”
一個嬪妃被歹人擄去了數日,皇上還能相信她的清白嗎?
離開之前,他便察覺到了皇上的猜忌。
他看著陳文心身上的衣裳,道:“多虧了這件衣裳,我才能找到你。你是怎樣讓他去買這件衣裳的?”
陳文心眉頭微蹙,“他對我有意,想帶我回南明。”
陳文義看她面色,不像是受過委屈的,這才放心下來。
若是那柳嵐敢輕薄于她,必要他碎尸萬段。
她明白陳文義的擔憂,道:“你放心,我很好。他們這些人雖謀逆,卻不是大奸大惡之徒。”
這話說得也對,只看那夜畫舫之上他們所為,便可見一斑。
陳文義道:“既然如此,我會請求皇上,給他們一個全尸。”
在殺他們之前,必然是要嚴刑審問一番,以防蘇浙一帶,還有他們的同黨。
二哥說得對。
單憑謀逆一項,柳嵐他們是必死無疑的。
她若是為這些人求情,不但會寒了皇上的心,也會讓皇上誤會她和柳嵐之間……
陳文心把頭靠在了馬車車壁上。
如何抉擇,她分得清楚。
陳文義把手覆在她額上,她輕輕搖了搖頭,示意自己沒事。
“你現在要做的,就是好好養病。快點好起來,二哥帶你去蘇州看園子,吃松鼠桂魚。”
早在高郵之時,陳文心就嚷著要去蘇州。
都說蘇州園林天下一絕,她早就想看看了。
皇上還說,要是她喜歡蘇州的哪座園子,就叫黃機畫下來。
帶回京城去,在京里也造一個這樣的園子給她玩。
除了園林,她最喜歡的就是蘇州的幾道著名的美食。
陳文心揉了揉鼻子,帶著鼻音奶聲奶氣道:“還有陽澄湖大閘蟹,太湖銀魚,桂花栗子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