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上道:“恐怕是她設計讓你去制珍珠衣,暴露了行蹤。你怨她害死了你的一眾手下,還有你。所以有意在朕面前誣陷她的清白。”
柳嵐反問道:“皇上以為我為何要為她制珍珠衣?若非肌膚之親,我怎會待她如此之好……”
皇上厲聲道:“以勤嬪之美貌,哪個男子不動心?若是因為你的癡心妄想,就能斷定她并非清白,那對她癡心妄想的人也多了!”
皇上這話聽起來是絲毫不相信柳嵐的話,可他的嚴厲辭色,反而暴露出了心底的某些想法。
他若真是一點懷疑也無,何必動怒?
柳嵐念及此反而笑將起來,“娘娘可真是草民一生所見,最美貌的女子。她就住在我屋子里,我日日夜夜看著她,又如何忍得住不碰……”
“住口!”
皇上冷聲道:“就憑你一個逆賊的話,你以為朕會受你擺布,懷疑勤嬪?從你的嘴里,不配說她!”
“來人!”
差役們快速趕來,恭聽吩咐。
“堵住他的嘴,叫這逆賊,不可再妖言惑眾。”
無論他所說的是真是假,這流言一旦傳出去,于皇上或是陳文心的顏面都有損。
柳嵐但笑看他,絲毫不懼。
他的眸中,帶著一種必死的決心,和坦然無憾。
皇上又想起他那句,牡丹花下死,做鬼也風流。有勤嬪娘娘幾日幾夜相伴……
他一拂袖,大步向外走去。
李德全不知道那逆賊和皇上說了什麼,皇上走出大牢時面色鐵青。
是什麼事讓皇上如此動怒?
皇上一生氣的時候,也只有勤嬪娘娘勸得住她。
他道:“皇上,勤嬪娘娘剛睡醒,您是不是去瞧瞧她?”
皇上怒瞪了他一眼,嚇得李德全忙低下頭。
他,有說錯什麼嗎?
難道皇上生氣的原因,和勤嬪娘娘有關?
這個想法叫李德全十分驚慌,他正想說些什麼補救,只聽得皇上嘆了一口氣。
“去勤嬪那兒吧。”
他住在府衙內院的正屋,陳文心住在東廂房。
步子一轉從東廂房進去,只見她正躺在床上,手上捧著一本《治河經略》。
“病還沒好,怎麼看起這個來?”
皇上坐在床邊,把她那本書拿過來一看,果然是自己的。
她笑道:“偷偷拿玄燁的書了,你生氣不生氣?”
她笑的時侯,一張潔白如雪的面容仿佛在發光。
病中的她尚且如此迷人,何況平時呢?
他勉強笑道:“怎會。你有這份心,是百姓之福。”
他又對身后道:“你們都出去吧,朕和勤嬪有話說。”
屋里除了他二人,就是白露和李德全。
白露是她的心腹,李德全是皇上的心腹。有什麼事,是連他們都不能聽的呢?
陳文心疑惑道:“玄燁……”
皇上正色道:“朕想問你一件事,只要你如實回答,朕絕不追究。”
她點點頭,又反問道:“我什麼時候瞞過你事情?”
此話不假,她的確一向是對自己知無不言,言無不盡。
但這事不同。
她也許會害怕自己非清白之軀而遭厭棄,所以絕口不提這件事。
他眉頭深鎖,仿佛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心,“你實話告訴朕,那個柳嵐,他為何要在臨走之前特意替你制一件珍珠衣?”
她愣愣地看著皇上,明白了他的意思。
昨夜,他看見她身上的衣裳面色便不自在。
假如他相信自己,見著那衣裳應該會很高興,會夸贊她聰明。
他這樣的反應,只能說明,他在懷疑自己的清白。
第一百二十五章 猜疑
陳文心據實以答,“柳嵐似乎對我有意,他還想帶我回南明去。臨走那日我說既然要啟程去南明,要出去見人我連件衣裳都沒有怎可?”
她被擄走那日身著男裝,連一只釵環都沒有,更別提衣裳了。
“我只是抱著一線希望和他一說,他竟然真的答應了。那珍珠是他假稱珍珠商人的掩飾,我想在衣裳上留下與他相關的印記,好引起你們的注意。”
柳嵐既然對她有意,為她制珍珠衣也不算什麼難事,并不能證明他們有肌膚之親。
“再者,這些人雖是逆賊,以我這些日子和他們相處的打探,他們都是前明官家的后人。皇上細想想,那柳嵐若是這樣無恥之徒,那夜在畫舫之上為何只殺皇上?”
“一個無恥之徒,還介意順手把拱衛皇上的李德全殺了嗎?”
她一下子講了太多話,略歇了一歇又道:“皇上,你若不信便查一查他們的行李。看看他們到底是不是知道禮義廉恥的人,還是會奸淫婦女的無恥之輩!”
她也是后來才知道,自己所住的船艙是柳嵐的。
怪不得紅柳能從那船艙的箱子里取出自己的繡鞋,那麼桌上那些書,想必也是柳嵐的。
這足以證明,他也是一個飽讀圣賢書的男子。
她說到后頭眼圈都紅了,別過了臉不去看他。
皇上聽她條條說來,皆有道理。
她在自己面前從來沒有說過謊,自己的枕邊人,如果一下子能說謊說得如此高明,那是不可能的。
皇上心中已有八九分相信了。
他并不愚蠢,柳嵐的話能夠令他動怒,卻不會令他喪失理智。
如果柳嵐真的和陳文心發生了什麼,他不應該蠢到告訴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