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文心哭笑不得,“皇上剛才在給阿哥們做這道題嗎?”
“正是。二阿哥和四阿哥掰著指頭數了半日,三阿哥連雞幾足都不知。”
他看向底下四人中最高的大阿哥,“也就大阿哥算出來了,就是用了一炷香的時辰。”
大阿哥已經十一歲了,是小學快畢業的年紀。
“只有大阿哥算出來了啊,大阿哥真厲害。”
陳文心笑瞇瞇地看向大阿哥,大阿哥有些臉紅,不好意思地垂下頭去。
她又勸皇上道:“其他三位阿哥還小呢,尤其是三阿哥和四阿哥,他們還沒正式進學,哪里知道這些?”
“是朕心急了,那些西洋人竟敢瞧不起大清的算學,朕如何能容?”
皇上今兒也是一時興起,他聽聞西洋人竟敢說大清朝算學沒落,一時氣憤不過。
把幾個阿哥抓過來一看,這算學……
還真是很差。
皇上始終是帶著天朝上國的眼光來看待大清,覺得大清比西洋國家都要強大。
他怎麼能容許他們說大清有哪一點比不上西洋的?
她想,要不要趁著這個機會,索性告訴皇上應該開放海禁、多溝通世界各國的話?
也罷,他現在正氣惱著,又當著眾位阿哥的面,說這些他不樂意聽的話做什麼。
陳文心想想便道:“皇上,您難道要把幾位小阿哥,拉出去和洋人比比不成?”
皇上冷哼一聲,道:“朕讓王公大臣們出面,豈不是太給他們臉面?”
他不想讓那些飽學的大學士出面,怕人家說是以強欺弱,所以打算讓自己這些小阿哥和洋人比試。
小阿哥們,也實在太小了。
她把那書合上,放在皇上面前,“臣妾一個后宮婦人都能算出來,也不算墮了大清的威風罷?”
皇上一挑眉,“朕怎麼從未聽說,你還學過算學?”
女子無才便是德,滿洲女子并沒有讀書習字的傳統,漢人女子中能識字念書的已經算是有才了。
女子讀書多半學的是詩詞,陳文心是官宦之家出身,怎會學算學呢?
她笑道:“在清華園那次,臣妾替李公公算出了一筆錯賬,皇上忘了?”
那是僅有的一次,她在后宮之中根本用不著算術,自然無法展現才能。
皇上忽然想了起來,確實有這麼件事。
那時翊坤宮還在整修之時,佟貴妃的鳳印被收了,宮里修造宮殿的折子都往清華園送。
他大喜過望,“好,好。那你給幾位阿哥講講,這題是怎麼算的?”
李德全說著便要拿紙筆上來伺候,陳文心對著他擺擺手,“不用紙筆了,這題很簡單,幾句話就能說清楚。”
“你確定光說就能清楚嗎?”
皇上自己也是在稿紙上算了一會兒,才能得出答案的。
她道:“皇上一聽便知。”
“首先,假如籠中都是雞,雞一只一對足,那麼三十六只雞三十六對足,就多了十四對足。”
“兔一只兩對足,所以把這多出來的十四對足安在十四只雞身上,這十四只雞,就成了兔。”
“所以,兔十四只,三十六去掉十四,雞有二十二只。”
皇上把自己計算的稿紙拿來一看,的確是雞二十二只,兔十四只。
只是她剛才所說,未免太過荒誕了些。
把一對足安在雞身上,就成了兔?
他哭笑不得,“乍一聽是有些怪異,不過細想還是有味的。”
在算學之中,管它是多了一對足的雞,還是兩對足的兔。
只要是四條腿,那就是這道題的本質所在。
她把皇上的計算稿紙拿來,上頭寫的類似于一個二元一次方程。
先將二元一次化為一元一次,而后再進行計算,自然復雜了許多。
“皇上這算法很好,條條有理。臣妾所說的,確實太天馬行空了。”
她難得面對一個這麼簡單的算術題,根本就不想用復雜的方法來解。
皇上道:“只要能在最快的時間里算對,那就是好算法。”
他又對眾位阿哥道:“勤額娘方才所說,你們可聽明白了?”
“明白了!”
眾位阿哥異口同聲。
勤額娘說的比皇阿瑪說的可簡單多了,還比皇阿瑪算得快。
皇上:“……”
剛才他給他們幾個解釋了一遍,怎麼就沒有這麼清楚明白呢?
他把那本書拿來,又給阿哥們出了一題。
“群娃聚坐分果,一人六顆則多六顆,一人七顆則少七顆,那麼共是幾人,幾果?”
這題對于阿哥們來說就更難了,也不知幾人,也不知幾果,還要兩個都算出來。
這題咋看比剛才的題目復雜,實際上和剛才的雞兔同籠題是一樣的。
陳文心和皇上同時開始計算,幾乎是同時落筆。
兩人把手中的稿紙放到一處比看,答案一模一樣。
不僅答案一樣,計算的過程也可以看出他們的方法是一樣的。
底下幾個阿哥還在抓耳撓腮,只有二阿哥大喊道:“皇阿瑪,我知道了!”
大阿哥還在計算的筆停了下來,他的面色有些凝重。
方才明明只有他算出來的,這次,二弟怎麼能這麼快?
幾個弟弟里,他最忌憚害怕的就是二弟胤礽。
他是先皇后的兒子,是皇阿瑪唯一的嫡子。
就連他的養母也是后宮中現在地位最高的,佟貴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