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以他很喜歡粘著陳文心,還告訴她,他在阿哥所那邊是如何如何特意關照陳文禮和陳文信。
他這樣子,搞得四阿哥好幾次都有些吃醋。
出乎她意料的是,在四阿哥吃醋的時候,二阿哥沒有仗著自己的身份去欺負他。
他反而和四阿哥說,“你別老是搶勤額娘,二哥就請你吃玫瑰鹵酥,好不好?”
四阿哥倒因此和二阿哥關系親近了起來。
他其實并非被玫瑰鹵酥收買了,而是陳文心私下告訴他,要和哥哥們搞好關系。
--尤其是二阿哥。
三阿哥是幾位阿哥中最膽小體弱的一個,也許是和榮嬪的關系好了些,三阿哥對她也友善許多。
她看著窗外的夜色,想起那幾個孩子的笑臉,繼續翻看手中的《九章算術》。
被同樣的夜色覆蓋住的乾清宮中,皇上同樣站在窗前,望著窗外沉思。
李德全站在他身后看著,只覺得皇上的身影似乎消瘦了些。
約莫是,已有十日未見勤嬪娘娘的緣故罷?
他這回已經有經驗了,知道皇上是為什麼生氣,所以不敢妄言。
勤嬪娘娘還是常在的時候,這事就發生過一回。
那時娘娘和自己的母家哥哥陳文仁說,要陳家低調行事,不要結交大臣。
那一句皇上不過把她當做玩物的話,氣得皇上整晚睡不好覺。
后來才知道那是誤會,勤嬪娘娘并非不知皇上的真心,而是把話說重了來告誡她的母家。
只是這一回,皇上會解開這個誤會嗎?
勤嬪娘娘私下給那個御史向明寫信,還請陳文義和王熙等想辦法保住他。
可她在皇上面前,卻沒有提過這話。
在她說醬拌八珍那道菜時,分明是替向明在說好話。
皇上試探了她一回,說她是在給向明求情,她卻很快地撇清了。
這讓皇上感到很失落。
陳文心第一次這樣背著他,去干預朝政之事。
也許向明的主張是她所贊同的,也許向明本人和陳家有什麼淵源。
無論是為了什麼,只要她和自己說,她想保向明。
根本不用那麼麻煩地去找陳文義去找王熙,他一定會如她所愿。
可她寧愿放棄自己這個捷徑,也要背著他私自去幫助向明。
這讓皇上感到十分窩火。
他是她的夫,也是她的君主,為什麼不能是她最信任的人?
從前,她不是最信任自己的嗎?
是從什麼時候起,她就變得不再對自己毫無保留了?
是了,他知道了。
是因為揚州那件事,他懷疑了她,她還在耿耿于懷吧?
因為他的懷疑,所以她不再信任自己。
可她那時被歹人擄去了五六日,下落不明,他怎能不懷疑呢?
換做是任何一個男子,能容忍自己的妻子清白被玷污嗎?
他的所為情有可原,若說錯,那便是在陳文心肯定地告訴自己她是清白的時候,自己還有疑慮。
也許她認為,她所說的話,自己已經不會信任了。
所以,就干脆不說了吧?
他失聲苦笑。
這樣的猜疑,一旦開始,就再也停不下來了罷?
他和陳文心,難道就此回不去了嗎?
這件事就像是鏡子中的一道裂縫,一直橫亙在兩人心間。
破鏡,如何重圓……
皇上嘆了一口氣。
李德全小心地試探道:“皇上,宜嬪娘娘還在外頭脫簪待罪呢,您看是不是要見見?”
皇上沒有親自去永壽宮審問宜嬪,可他的耳目已經把今日永壽宮的一切都告訴他了。
宜嬪違反宮禁,私自使用麝香,已經是不小的罪名。
又有那海宏不知受了何人指使,在她的香肌丸中加大了分量。
她已經嘗到了惡果,再也不能生育了。
何況惠妃已經下了旨意,讓她在永壽宮之中閉門思過,她還要耍什麼花樣,跑來乾清宮做什麼?
皇上眉頭一皺,李德全就會意了。
“皇上若是不想見宜嬪娘娘,奴才這就命人帶她回永壽宮去閉門思過。”
“慢著。”
皇上忽然想到了什麼,強忍著厭煩道:“看在她剛剛為朕誕育了五阿哥的份上,就聽聽她要說什麼吧。”
“是。”
李德全領命退到乾清宮外,看見穿著一身素衣,身上簪環妝容一應俱無的宜嬪。
她跪在乾清宮外的磚地上,似乎還帶著若有若無的麝香氣味,叫李德全聞見起了一身雞皮疙瘩。
他是個太監倒不要緊,就怕沾惹上這氣味,到后宮里去見娘娘主子們時,會討人嫌。
“宜嬪娘娘,皇上請您進去。”
宜嬪大喜過望,“真的?”
她已經跪了半個時辰了,生怕皇上再不見她,她就要被勤嬪和惠妃的人捉回去了。
謝天謝地,皇上終于肯見她了。
紅藥攙扶著她,她慢慢起身,一邊揉著自己的膝蓋。
她的面容上,露出了冷厲的笑意。
只要能見到皇上,她就還有機會。
她一定要穩穩地坐在這個位置上,才能查出陷害她的人,到底是誰……
第一百五十一章 推罪于家
宜嬪走進乾清宮,在御案金座之后看見皇上,他正捧著折子在批閱。
她上前一步福身行禮,“臣妾請皇上圣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