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是叫她趕上來了,場面難免尷尬。
陳文心忽然想到了什麼,也朝宮門外看了一眼。
看那些抬轎太監氣喘吁吁的模樣,想來剛才是的確想趕上她們的,可惜沒來得及。
她嘴角一勾,這個宜嬪還真是不放過任何一個耍威風的機會。
果然,宜嬪盯著章常在道:“怎麼,章常在見著本宮也不知道行禮?”
章常在有些不知所措,照理,宜嬪應該先向德嬪和陳文心行禮,因為她們是四人中地位最尊的。
而后才由章常在向她行禮。
看樣子,宜嬪又犯了恃寵生嬌的老毛病,不想給德嬪和陳文心行禮了。
陳文心拉著章常在的手,笑道:“宜嬪不是在永壽宮閉門思過麼?這才不到一個月,怎麼就出來了?”
閉門思過這旨意可是惠妃親自下的,她還敢跑到惠妃宮里來,當真是不嫌得罪人。
宜嬪聽了這話面上過不去,說閉門思過的事情,不就是在戳她從此再也不能生育的傷疤嗎?
宜嬪抬了抬下巴,得意道:“皇上說了,惠妃生辰大事,特允我出永壽宮來拜見。”
“哎呀。”
她故作驚訝,“勤嬪妹妹許久沒見著皇上了吧?怪不得連皇上的心思都摸不到了。”
這句話是赤裸裸的在說陳文心失寵了。
德嬪眉頭微微一皺,想要告誡宜嬪一番,又不便開口。
她們同居于嬪位,宜嬪現在又得寵,她確實沒什麼立場去告誡宜嬪。
“是啊,皇上的心思我是越來越看不透了。玉常在也就罷了,宜嬪?”
陳文心說到宜嬪兩個字,不禁失笑,仿佛皇上寵幸宜嬪是件非常可笑的事情一樣。
宜嬪不得不想到宮中的流言,說皇上之所以寵幸玉常在,正是因為知道寵幸宜嬪也沒用,生不出皇子。
她氣得牙根癢癢,恨不得把這些傳播流言蜚語的宮人,統統抓去慎刑司。
可皇上再寵愛她,她還在三個月的禁足期內,不能對這些宮人做什麼。
她只叫紅藥把這些人都記下,有一個算一個,等她禁足結束了,看她不好好收拾他們。
現在陳文心這樣說話,她如何能忍?
“勤嬪真是牙尖嘴利,從前你得寵的時候還不見得,現在失寵了倒放肆起來了?你也太看不懂局勢了!”
局勢?
她或許是失寵了,但她也不認為皇上會真心喜歡宜嬪。
一個為了自己的利益而把罪責都推給自己母家的女子,有一個這樣惡毒的枕邊人,夜里如何睡得著?
玉常在因為宜嬪的欺負而報復,直接讓宜嬪無法生育。
這種惡毒程度,和宜嬪幾乎是半斤八兩。
皇上真的會喜歡這樣的女子麼?
從前皇上說,最珍惜她的天真,善良。
哪怕皇上現在不寵愛她了,也不至于忽然這麼重口味起來吧?
“也不是看不懂局勢……”
陳文心露出了一絲猶豫,冷冷道:“本宮就是見不得,出賣自己父母親人,來換取榮華富貴的人。”
宜嬪面色如鐵,精致的妝容仿佛一層面具,在她的面上僵硬起來。
不等她回答,陳文心一拉德嬪和章常在,三人先行進了殿。
第一百五十六章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
“臣妾請惠妃娘娘金安。”
惠妃坐在上首,早就把殿外的一切盡收眼底。
只見宜嬪也趕上來,福身行禮道:“臣妾請惠妃娘娘金安。”
惠妃也不提殿外的事情,只假裝沒看見,一笑道:“免禮,賜茶。”
她也不想看到宜嬪,宜嬪禁足的旨意是自己下的,現在宜嬪多次出永壽宮,是傷自己的顏面。
上回她跑去乾清宮,皇上罰了她三個月的月俸,可內務府那邊照舊供應。
這次又是皇上親口說的讓她來給自己賀壽,再不高興也不好表露出來。
惠妃一道免禮,宜嬪眼疾手快,坐到了榮嬪下首一個座位。
這個座位,應該是陳文心的。
嬪位四人里默認榮嬪最尊,德嬪其次,陳文心第三,宜嬪最末。
陳文心這個第三已經是勉強了,她可是除了惠妃之外唯一有協理后宮之權的人。
她禮讓榮嬪和德嬪,沒想到倒給了宜嬪錯覺,好像她現在失寵了就該排在最末似的。
一個座位不是大事,她也愿意和德嬪坐在一處。
只是她今日若退讓,他日宜嬪就會更加放肆。
惠妃和榮嬪看著陳文心,又看看宜嬪,一時不知道如何開口。
德嬪已經落座才發現這個問題,想要站起又不好出頭。
眾人的眼光最后都落在陳文心身上,看她要如何解決這件事。
是默默接受自己失寵的事實,坐到德嬪下首的位置?
還是和宜嬪相爭,把自己的位置奪回來?
陳文心就那樣一個人靜靜地站在大殿之中,她梳著螺髻,一縷青絲隨意地從鬢邊滑落在光潔脖頸上。
碧海青色的廣袖如仙,她微微低首,看不清神情。
從前她很少把漢裝穿出翊坤宮,怎的如今失寵了,倒穿到宮外來了?
也不怕太過招搖,惹人閑話嗎?
不過不得不說,這漢家衣裙真是仙氣飄飄,美輪美奐。
陳文心一向打扮得素雅,不愛過多裝飾金銀玉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