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露忙吩咐傻了眼的小桌子,自己則緊跟著皇上。
那個玉常在還跟在皇上身邊,她可不能放松一眼,省得玉常在給自家主子使什麼手腳。
皇上把陳文心抱進了內室,除了玉常在以外,眾位嬪妃都留在正殿。
翊坤宮的宮人井井有條,一面布置好陳文心的內室好讓太醫來診治,一面給皇上和眾位嬪妃都上了茶水。
他們都看見了自家主子是昏迷著被皇上抱進來的,皇上一臉擔憂,這事就不怕了。
主子能重得圣心,還有什麼病會治不好?
呂宗匆匆趕來,被李德全攔下,說皇上在里頭。
是了,他一路趕過來面上都是汗,便在殿外用帕子揩著汗。
面圣時身上不能有明顯穢物,那是御前失儀。
“還擦什麼擦,快點進來!”
皇上一眼就看見呂宗在殿外,他心里都急死了,呂宗還有心情擦汗?
呂宗嚇得趕緊把帕子收到袖中,快步趕進內室。
皇上不耐煩道:“快進去瞧瞧勤嬪怎麼樣了!”
皇上想跟著他進去,又怕呂宗因為自己在而定不下心,無法好好診脈。
玉常在給皇上擦著汗道:“皇上消消火,不急的。”
皇上一把拂下她的手,“你快到外頭去,叫他們把冰山送進來。”
這汗水擦都擦不完,只能用冰山降降溫。
玉常在一時有些詫異,皇上剛才一把拂下她的手的模樣,仿佛對她毫無情意。
大約是她想太多了吧。
皇上不是對她無情,而是這時對勤嬪又有了情罷了。
第一百六十一章 真病假病
呂宗走過寢室中那面屏風,看到一張高大華麗的繡床。
那床上的帳子柔順地垂下,垂在半只纖細瑩白的手腕上。
白露上前,把垂在陳文心手腕上的帳子往里一拂,她的整只手腕都露了出來。
呂宗告了一聲罪,上前在她手腕之下墊了一塊腕枕。
他的手指剛剛搭上她的脈搏,有什麼尖利的東西在他手心撓了一下。
呂宗嚇了一大跳,原來是陳文心那足有一寸長的尾指指甲。
敢情她沒有昏倒?
她以指在呂宗手心劃了幾道痕跡,呂宗會意,又再次替她把了脈。
待他走出屏風,皇上早已不耐煩了。
“把個脈也這樣久,她到底怎麼樣了?”
呂宗不慌不忙,按照陳文心在他手心寫的字回答皇上。
南巡路上勤嬪娘娘對他照顧有加,從未嫌棄過他容貌丑陋,而像皇上一樣拿他開玩笑。
他心里感念,替她說個小謊話也不算什麼。
何況這也不完全算是謊話,半真半假吧。
“回皇上,勤嬪娘娘南巡之中感染風寒,又一路奔波勞累,未曾調理好身子。如今是氣急攻心,引發了舊癥。”
他又對白露道:“敢問姑娘,娘娘近日是否長日倦怠,不思飲食?”
陳文心怎麼會不思飲食?
她一向最愛搗騰吃食,總是變著花樣叫小廚房弄些新鮮的。
只要做的是她喜歡的菜肴,她能把每一道菜都吃個七七八八。
她怎麼會不思飲食呢?
白露道:“回太醫,正是如此。我們主子近日有時連午膳都不用,只吃些果子就說飽了,送上去的膳食沒動過筷子就賞給底下人了。”
白露這麼一說,皇上怒聲道:“你們這些奴才是怎麼當的,主子使性子,你們也不勸著麼?”
白露噗通下跪,話里帶著哭腔,“皇上……”
她抬頭看了一眼還在皇上身邊的玉常在,又把話吞了回去。
自家主子要面子,在外人面前半點示弱都不肯,她可不能當著主子的面給她丟人。
雖然主子現在暈倒了。
皇上扭頭對玉常在道:“今兒是惠妃壽辰,你還不曾給惠妃拜壽罷?”
這話就是讓她出去的意思,玉常在識趣地福身行禮。
“臣妾先行告退。”
她轉過身去,面上露出了陰冷的神情。
玉常在一走出,皇上對著地上的白露道:“你現在可以說了。”
“回皇上,主子近日心緒不寧,所以飲食不振。奴婢不是推卸責任,實在是勸過主子的。”
“有一回勸急了,主子勉強進了一碗紅棗香糯粥,晚間就吐了出來。”
白露抬眸望著皇上,滿眼的欲說還休。
他明白了。
陳文心面上展現給眾人的,是她毫不在意,淡然冷靜。
實際上,她的心里是跟皇上一樣痛苦的,甚至遠勝于他。
皇上這才知道他是自誤了,一心想惹怒她,想讓她在意。
其實,她本來就很在意。
皇上后悔了起來,他不應該這樣做的。
今天把她氣得昏倒了,要是下次再氣出什麼好歹來,他后悔也來不及。
他忙問呂宗,“你只說可要不要緊?現下要怎麼治?”
呂宗拱手道:“皇上以為如何算要緊?據史書記載,三國時期的周瑜,就是被孔明活活氣死的。”
“勤嬪娘娘五臟郁結,一口氣下不去。幸而不曾吐血,若是吐血,則難保能活過二十歲。”
皇上道:“不會!朕從此好好看顧她,不叫她再惹氣,她不會有事的!”
呂宗皺著眉,低著頭不答話。
“呂太醫還有什麼話說?”
皇上見他皺著眉心道不好,難道她這病癥果真那麼嚴重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