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上點點頭,“朕把她交給你了,務必讓她恢復以往的康健。”
見皇上同意了,白露從袖中掏出一只懷表,這是她和陳文心學來的習慣。
“奴婢這里記著時辰,若是一刻鐘主子還不醒,再請太醫進去。”
說罷她行了一個禮,便往內室走去。
她扭過頭那刻,面上露出了古怪的神情,顯得十分焦急。
才不是急陳文心的病,而是急呂宗所說的金針刺穴!
主子那麼怕疼,那針一扎下去,準要露餡。
這呂太醫也是入戲太深,好端端的,和皇上提什麼金針刺穴啊!
主子還不就是嫌不夠逼真,想多暈一會兒嗎?
這下不行了,她要趕緊去提醒主子,一定要在呂宗給她扎針之前找時間醒來。
她的腳尖踢著裙子,一步一步輕聲又快速,饒過了屏風,在她的床前彎腰下去撩起簾子。
“主子,主子。”
她用氣流的聲音在陳文心耳邊呼喚,“就我一個人。”
只見繡床上安睡的陳文心睜開了一邊眼睛,確認只有白露一個人后,又睜開了另一邊。
她學著白露的樣子,用口中氣流的聲音說道:“餓死我了!”
“現在還惦記什麼餓不餓啊,主子,呂太醫說一刻鐘您再不醒,他要用金針刺穴了!”
白露說得有些著急,她沒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瞪大了眼道:“你說啥?”
白露又重復了一遍,“金針刺穴!那麼大的針,要扎幾十針在手腳上!”
她用指甲在自己的手指上比劃著,“最粗的針,有我小半個小指頭那麼粗!”
陳文心當機立斷,“快出去告訴皇上,我醒了。”
這個呂宗,真是入戲太深,竟然想出這麼個餿主意。
她要是真暈倒了,被扎一扎也就罷了。
一個醒著的大活人,哪里受得了被針扎的痛苦?
她簡直就是夏紫薇,呂宗就是個男版容嬤嬤!
白露會意地點點頭,猶如奧斯卡影后一般,輕呼出聲。
“主子,你醒了?”
陳文心給她豎了一個大拇指。
白露越發起勁,小步向外跑去,“皇上,我們主子醒了。呂太醫,您快去看看!”
皇上和呂宗都著急地往內室跑去,李德全跟在后頭,慌忙跟上。
白露當先上前把繡床的簾子,用金鉤往兩側勾起。
呂宗上前把脈,也顧不得忌諱,只笑道:“娘娘的脈象平穩了許多,看來先前服的藥還是有效果的,臣再去煎一碗。”
他對上皇上的視線,連忙補充道:“臣親自看著去!”
皇上哪里還顧得上他,只點點頭,就坐到了陳文心的床沿上。
呂宗一扭過頭,氣呼呼地朝天翻了一個白眼。
他好意要替陳文心把戲演得像一點,她還不領情,哼。
眼看就要祭出那套許久不用的金針了,害他白興奮了許久。
唉。
他默默嘆了一口氣,摸著自己懷里的裝著金針的包袱,心中大呼可惜。
皇上細看床上躺著的陳文心,她的面色有些蒼白,嘴唇干涸。
她口中微微吐著氣,不知道是想說些什麼。
白露端來茶水,“主子,先潤潤唇吧。”
看陳文心的眼神,就知道她是渴了。
皇上親手將她的背扶起,白露給她喂了些茶水,她都喝了下去。
“皇上……”
她的聲音細弱蚊吶,不覺地清清嗓子。
剛才用氣流和白露對話久了,這會子竟然不能好好說話了。
皇上忙道:“朕在這,念念。
你現在覺著怎麼樣?”
她清嗓之后感覺好了許多,聲音總算正常了。
“皇上,我好餓……”
白露低頭,努力假裝什麼都沒聽見。
皇上一愣,以為自己聽錯了。
她著急地搖搖頭,努力想引起皇上的注意力,以為他沒聽見。
“餓,聽到了嗎?我說,餓……”
她看向白露,這個笨丫頭,也不知道先給自己端點吃食來。
她今兒在惠妃壽宴上就沒好好吃,一直到現在,肚子早就餓了。
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她一醒來就喊餓,皇上還是很快地反應過來,叫李德全去拿吃食來。
“有,有。小廚房熬了粥,還有你最喜歡的高郵咸鴨蛋。”
只要有吃的,總比餓著好。
陳文心連連點頭,一副坐等用膳的模樣。
這和皇上想象的不一樣。
他以為陳文心一醒來,要麼是見著他委屈地哭訴,要麼是淡漠地拒絕見他。
如果是前者,那說明她心里沒有記恨自己,那就皆大歡喜了。
如果是后者,那也是常理,他愿意慢慢地把她哄好。
可她現在心里只想著吃,看起來又很虛弱的模樣。
難道他要主動開這個口嗎?
算了,她才剛剛醒來,還是先不要刺激她了。
“念念,你現在身子覺得如何?”
皇上最關心的是她的身體,要先了解她的身體情況,才好讓呂宗對癥下藥。
然而陳文心仿佛沒聽見似的。
她時不時往外頭看一眼,似乎在等著什麼人來。
哦,她是在等晚膳。
看來她真是餓壞了。
皇上心里不由一喜,她現在想著用膳了,是不是說明她已經原諒自己了?
呂宗說她前陣子無心飲食,就是因為心思郁結的緣故。
現在她愿意吃飯了,這總是一件好事。
他高聲朝外頭喊道:“李德全,怎麼吃食還不端上來?”
白露見狀,忙道:“奴婢去外頭看看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