池中荷花盛開,水荇縱橫。
最難得的是一雙紅頂仙鶴,高高細細的雙腳踩在潭水中,時不時發出幾聲鳴叫。
岸邊還有螺蚌羽毛制作的盆景,一路行來令人心曠神怡,猶如置身仙境。
“這池塘是天然的,還是穿鑿而成的呢?”
陳文心倚在石欄邊,一邊看口中一邊問著。
她分明知道答案,還這樣問。
陳文仁答道:“這是天然的池子罷?瞧里頭都是活水。穿鑿成的池子,可沒有這樣的形態。”
這池子的邊緣形狀不規則,看起來的確像是天然的。
陳文心笑道:“大哥,這是誰和你說的?莫不是穿鑿的池子,非得弄成方的圓的,好來顯示他鑿得精準嗎?”
陳文仁就是這樣的實心腸,可他并不愚笨,經過陳文心這一說也明白了。
“念念的意思是,這池子是人工穿鑿的,刻意鑿成一幅天然的樸拙模樣?是了,父親說過,大巧若拙。”
陳文心噗嗤一笑,“父親說的對,不過這池子啊,就是天然的。”
陳文義笑著搖頭輕嘆,“大哥被念念戲耍了多少回了,總是不長記性。”
其實陳文仁何嘗是不長記性?
只是陳文心所說的話,他總是下意識地相信罷了。
他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,面色微紅,引得曾氏在旁看著也忍不住笑了。
一開始她嫁進陳家的時候,也覺得陳文仁不如陳文義。
陳文義是弟弟,生的比陳文仁好些不說,還功績顯赫。
他是京城中所有待嫁少女夢寐以求的如意郎君,是個翩翩風采的天子近臣,平定匪亂的英勇將軍。
以她的身份配不上陳文義,能嫁給陳文仁已經是她最好的選擇。
她嫁給了陳文仁以后,越發熟悉了他,才知道自己沒有嫁錯人。
陳文仁生的眉清目秀,不和陳家這兩個妖孽一般的美人比的話,在尋常人之中絕對稱得上英俊。
他待人謙和有禮,對長輩禮敬有加。
--無論是陳家的長輩,還是她曾家的長輩。
她的多少手帕交,和家中遠近親疏的姐妹都羨慕她,能嫁到這樣一個男子。
光是看他對權勢比陳家差許多的曾家人如何禮敬,便知他是個可以托付一生的人。
兩人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下結合,婚后彼此兩心相悅,愈發如膠似漆。
陳文心只一眼便看見了曾氏的笑容,這是一個生活幸福的女子才會露出的笑容。
可見她和陳文仁婚后生活十分和諧。
況且,陳家的長輩也十分親和,絲毫不苛待新媳。
鄭氏待她如親生女兒,陳希亥又是個品格端方的人,一個正三品官員府上連個妾侍都沒有。
她父親尚且養著兩三個妾侍,陳希亥不僅不納妾,連尋常男子流連煙花柳巷之事都不曾聽聞。
陳希亥提升了官位之后,也沒有納妾之類的念頭。
鄭氏上回入宮悄悄和陳文心提過,陳希亥和她說過,勸她不必在這一方面上心。
說是鄭氏為陳家誕育了四男一女,而且個個都是在家孝順,在外不輸于他人的好孩子。
這是大功一件,他不會再添什麼偏房妾侍來攪亂家中的和睦。
陳希亥這想法很是透徹,只看那些家中有妻又有妾的人家,是怎樣的后院暗斗就知道了。
除非是為了綿延子嗣,否則納妾這種事情,就是用來糟心的。
陳希亥有此想法,陳文仁自然跟從。
這樣家中一團和睦,她便放心了。
陳文心笑道:“大嫂嫂比幾個月前見到時,更顯得風采動人了。”
曾氏生得不算十分美貌,尤其是和陳家的人相比。
陳家的容貌基因是出了名的好,打從陳希亥和鄭氏便可看出,年輕時一個英俊一個美貌。
到陳文心這一代更不用說了,除了她和陳文義這兩個出了名的絕色容顏,陳文仁也甚是俊秀。
底下兩個小的陳文禮和陳文信還未長成,小小年紀也有著不俗的清俊容貌。
她去過阿哥所多次,給阿哥們授課之時他們兩也在。
作為皇子侍讀,在眾位皇子中間,他們的容貌也絲毫不輸。
因此曾氏有些羞澀,“姑奶奶說的哪里話,在陳家,我是最丑的了。”
曾氏作為新嫂,還不好意思像陳文義他們那樣,直接叫陳文心的字。
畢竟她是宮中的嬪妃,地位不凡。
可她口口聲聲叫自己大嫂嫂,曾氏若是再叫她娘娘,就顯得生份了。
所以她只當陳文心是普通的嫁出去的女兒,稱呼她一聲姑奶奶,既尊敬又親昵。
曾氏當著眾人的面說自己丑,陳文心忍俊不禁。
“沒想到大嫂嫂還有這樣好詼諧,我只當大嫂嫂是個最端莊嚴肅的。”
鄭氏笑著安慰曾氏道:“哪里丑了?這個模樣,配大郎還不是正好麼?”
大郎說的就是陳文仁了。
陳文仁不好意思道:“是了,若說丑,和二弟跟念念相比,我也是個丑的。”
陳文信和陳文禮也叫嚷著自己丑,引得鄭氏好一通笑。
陳希亥瞧著自己的幾個兒女和兒媳說笑著,不由得面上露出了笑意。
人近老年,能夠看著子孫承歡膝下,說說笑笑,夫復何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