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著長輩和婦孺的面,陳文仁沒敢把劍鞘打開。
他笑道:“自來送禮都是那樣的劍,也沒見念念這樣的。”
他說話的時候一指墻上,眾人看去,上頭懸著一只鑲著寶石的精美長劍。
那樣的劍是為裝飾用的,其中劍鞘可能連開刃都不曾。
而陳文心送的這柄劍,是真的武器。
她笑道:“此劍為烏鋼打造,分量比一般的劍沉些,卻有削鐵如泥之力。我知大哥是不慣于用綠營軍佩刀的,這個送給大哥做近身武器再合適不過。”
她送給陳文禮和陳文信兩個小弟的,便是和幾個阿哥同樣的,江南帶回的文房四寶。
陳文禮和大阿哥同歲,正是到了男孩子身份變化的年紀,從孩童到少年。
這個年齡段的男孩子一般心思多,喜歡把話藏在心里,反襯得九歲的陳文信十分多話。
陳文信叫道:“哇,這和阿哥們用的文房四寶一樣!”
在阿哥所里,阿哥們用的東西自然是最好的。
他們只不過是侍讀,從不敢和阿哥們比肩。
陳文禮疑惑道:“三姐姐怎麼會有和阿哥們一樣的文房四寶?”
她噗嗤一笑,“因為阿哥們的,也是三姐姐送的啊。”
最后是陳文義,她親自捧起一個方方正正的大木盒,交到陳文義手上。
“二哥打開瞧瞧,你一定會喜歡的。”
那個木盒上面還刻著西洋字,一看便知是西洋貢品。
他打開盒子上鑲金的搭扣,只見盒中躺著一只彎曲的漆黑物件,兩只黑洞洞的管口深邃。
“這是……短柄火槍?”
陳文義詫異道:“西洋已經能制出短柄的火槍來了麼?”
他面色一變,陳文心忙解釋道:“雖比咱們大清的火槍短,攜帶便利些。但也有不足之處,二哥不必著急。”
陳文義心中了然,如果這槍不如大清的水準,陳文心就不會送給他了。
“二哥現在綠營之中組建鳥槍隊,我想著光是讓兵士學習鳥槍用法還不夠,還得改進鳥槍才是。”
陳文義嘆道:“鳥槍從前明傳下至今,已有二百余年,何嘗改進過呢?”
倒是槍身越改越長,怕用槍打獵的貴族子弟因為走火傷到自身。
而這種改進用在戰爭之中是十分不利的,因為槍身越長,攜帶越不便利。
也許一個轉身就會撞到身邊的士兵,就延誤了軍機。
他縱然有這個心,現在還沒有那個力。
陳文心也明白,那些用鳥槍來打鳥的貴族子弟,哪里會想到戰場上的情形呢?
“這西洋進貢的短柄火槍,皇上并不以為意。我想著二哥正需要,可以取長補短,將鳥槍改進到適合戰場使用。”
她內心是十分贊賞陳文義組建鳥槍隊的想法的,歷史的經驗讓她明白,火器對于大清朝而言是多麼重要。
冷兵器的時代很快就會過去,世界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。
如今向大清行三跪九叩大禮的西洋諸國,將會把戰爭的硝煙在中原炸起。
到那時才后悔沒有趁早發展火器,已經來不及了。
皇上雖然同意了陳文義的想法,并沒有給予多大的重視和支持。
甚至在這個時候另給他派了擴建清華園的差事,致使鳥槍隊一事進展緩慢。
他打從心里是并不看重火器的罷?
就好像他固執地認為向明的開放海關,是離經叛道之說一樣。
陳希亥原一直在看那幅懷素真跡,聽到這里轉身對陳文義道:“皇上讓你監工擴建清華園之事,你就好好辦。這事辦完了再想鳥槍隊的事也不遲,總歸此時天下太平,并無戰亂。”
陳文心聞言,悄悄對著陳文義一吐舌頭。
陳文義只作正經模樣,對陳希亥道:“是,孩兒知道了。”
小桌子進來稟道:“主子,皇上命宮中賜膳來,應該擺在何處呢?”
陳文心看向陳希亥,他略一思忖,道:“念念也逛累了罷?不如今日午膳就擺在聽雨閣,也省的再走動勞累。”
“甚好。就照本宮父親的話辦罷。”
小桌子領命出去,不多時,太監們捧著食盒魚貫而入,在方才擺放禮物的桌上又擺起了菜肴。
白露等人在旁看著,防止這些小太監們沖撞了陳文心。
鄭氏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,道:“我正說忘了什麼事,鶯兒想必等著見她姐姐等急了,不如現在召她進來。”
白露嘴上不提,心里也一直惦記著。
只是方才迎接鑾輿之時,念心園中的下人都未能露面,她也見不著鶯兒。
這下聽鄭氏提起,她謙然一笑,“夫人何必把這等小事放在心上?主子又不急著一時三刻走,我們姐妹總是能見著的。”
鄭氏見她這樣懂事,拉著她的手笑道:“好孩子,你們主子在園子里這些時日,就讓鶯兒來跟著伺候吧。好叫你們姐妹倆也能多見見。”
白露忙行禮道:“多謝夫人。”
一時午膳擺好,除了白露這四個陳文心身邊伺候的以外,又進來四個園子里的侍女。
其中一個生的鵝蛋臉,低著頭的丫頭,瞧五官倒和白露生得有幾分相似。
“這就是鶯兒吧?”
陳文心問鄭氏,鄭氏點頭道:“是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