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已經好久沒有這樣放心地睡一個覺了。
“念念,醒了麼?”
陳文義的聲音從外間傳來,緊接著是一陣腳步聲,白露揭開繡簾走了進來。
她見到半坐起身的陳文心,吃了一驚,“奴婢半刻鐘之前才進來看過,那時主子還沒醒。陳將軍真是神了,坐在外間都能感覺到主子醒了。”
陳文心一挑眉,“二哥怎麼會知道?”
她醒來似乎沒有發出什麼聲音吧?
白露道:“奴婢也不知道。不過陳將軍來了許久了,是他把主子抱到床上的,幸而主子沒醒。”
她們進來看見陳文心半臥在坐榻上就睡著了,原想叫醒她到床上去睡的。
誰想陳文義去而復返,見她睡著了正好把她抱到了床上。
他是習武之人,生的有力,抱起小小的陳文心穩穩當當。
陳文心有些不好意思,“我一點都沒感覺到。”
她睡得太香了,絲毫沒有感覺到自己被挪動過,只覺得這一覺睡得格外舒適。
白露忙扶她起身洗漱更衣,不一會兒,她著一身寬大飄逸的漢服對襟襦裙走了出來,月白色的裙擺葳蕤生華。
陳文義見她這一身漢家裝束,贊道:“你在園子里就穿這樣很好,不必拘束穿戴那些勞什子的旗頭還是高底鞋。”
陳文心噗嗤一笑,“二哥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蟲,我想什麼你都知道,連我幾時醒來你也知道。”
陳文義看著她,露出了一個諱莫如深的笑容。
“二哥等了許久,找我做什麼來?”
他來看見自己睡了,應該回去等才對,又不是不知道她貪睡,哪有那麼快醒來?
“也沒什麼,怕你一路折騰身子不適,就來問問。
你又睡著了,只恐昏迷,索性在這等著你醒來。”
他說的稀松平常,不禁讓陳文心感動。
他又道:“現下家人都搬到園子里來住了,府邸那邊只留了幾個親信管事照管著。我就住在聽雨閣旁邊的謫星居,過來一趟近的很。”
這是不想讓她太感動的意思了。
“主子,該到用膳的時辰了,是不是請陳將軍一同用膳?”
白露上前來說話,有些羞澀地低著頭道:“沒想到聽雨閣里還有一個小廚房,奴婢吩咐他們做了幾個主子平素愛吃的清淡菜肴,現在端上來嗎?”
從前陳家是一家人圍坐一處用膳的,現如今家大業大,也難齊聚用膳。
好在陳文義在這,他們兄妹倆就坐下邊用膳邊說話,也是好的。
要是陳希亥在這,準要說什麼食不言寢不語,不許他們說話。
“那就上罷,二哥就在這用膳。”
白露一福身,轉身到外頭吩咐小廚房上膳。
陳文心對陳文義擠了擠眼睛,面上帶著揶揄的笑。
“這是何意?”
陳文義眉頭一挑,不解其意。
她示意了一下往外走的白露,壓低聲音道:“你沒發現,白露在你面前總是羞答答的麼?”
她在南巡途中就發現了一些端倪,不過白露是個謹守禮教的人,她不好直言問。
好幾次她以要讓白露出嫁試探她,她果然都推拒了。
看來她對陳文義的好感,并不輕啊。
“二哥,你覺得白露這個姑娘怎麼樣?”
白露是個好姑娘,不過最要緊的還是陳文義喜歡不喜歡。
陳文義在她額心一敲,“你在胡思亂想什麼?父親可是說了不納妾的,我和大哥自然要效仿。”
是哦,以白露的出身,是不可能給一個朝廷三品大員做正妻的。
她撇撇嘴,陳希亥不納妾是因為他年事已高,且鄭氏生育有功。
曾氏未必能和鄭氏一樣生育四子一女,個個平安長大。
那時陳文仁怕是一樣要納妾的。
陳文義就更不必說了,這滿京城里多少待嫁少女盯著他身邊,想要占據一席之地。
妻如何,妾如何?
與陳文義做妾,勝過與等閑男子做正妻。
“更何況,我曾說過要娶這世界絕色女子為妻的。白露雖好,未及絕色。”
陳文心驚訝道:“我以為這不過是你敷衍父親母親的借口,難道你當真是這樣想的嗎?”
她覺得陳文義不是這種,以貌取人的膚淺男子啊。
陳文義勾唇一笑,雙眼燦若桃花。
“比金子還真。”
陳文心移開了眼,不想看他那副顛倒眾生的容顏。
哪怕他是自己的二哥,看多了還是覺得心跳加速。
她和陳文義生的相仿,看自己這張臉也算看慣了,可以處變不驚了。
可女子的妍麗和男子的俊美究竟還是有所不同,陳文心惡狠狠地哼道:“二哥你就等著打光棍吧,我看你上哪找一個比你更好看的姑娘去!”
陳文義淡淡一笑,瞧見白露從外頭走進來,便結束了話題。
“用膳吧。你放心,我是不會像父親和大哥一樣把你的葷腥都搶走的。”
陳希亥生怕她的病不好,恨不得就讓她喝白粥,哪敢讓她碰葷腥?
午膳卻是皇上從宮里賜下來的,他不能說什麼,只好把那幾道葷腥的菜都自己吃了。
幸好皇上體諒陳文心的病情,大部分的菜都很清淡。
陳文仁覺得陳希亥身上也帶著病,也不能吃那麼多葷腥,便跟他一樣專吃那幾道葷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