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笑這納蘭玉露失態,也嫉妒她能聽得懂,還能作詩。
陳文義這樣的男子,正該配她這樣有才華的千金小姐才對。
她默默地看著陳文義的笑臉,在自家主子面前,他總是笑得這麼毫無顧忌。
納蘭玉露也看著陳文義,沒想到他笑起來是這般疏闊豪情,令人心搖。
“據我看啊,不能再多聯了,再多反啰嗦了。”
陳文心笑道:“你們快結了罷,我這會子笑得肚子疼,是作不了了。”
她看向納蘭玉露,這個裝出一副大家小姐模樣的姑娘,露出原本的性情還是頗有幾分可愛的。
只是不知道陳文義喜歡不喜歡。
她看向陳文義,只聽納蘭容若聯道:“山公欲上馬。”
陳文義無縫對接,“笑煞燕都人。”
眾人又是一陣大笑。
“好了好了,再多反累贅了。”
陳文心贊道:“二哥這最后一句接得甚好。”
宮女送上筆墨紙硯來,納蘭容若執筆,將方才眾人的聯句都記錄下來。
納蘭玉露這才發現,她安心要在陳文義面前大展才華,卻是落了第。
她之接上了兩句,如今寫出來逐一評去,顯得她那兩句十分閨房氣。
陳文心同樣是閨中女子,她的詩句卻天然樸拙,疏闊開朗,令人嘆服。
尤其是那句莫看墮淚碑,讓人笑過之后,又感慨萬千。
其中深意,著實讓人不敢相信是即興所聯。
她不好意思地笑道:“慚愧,我拖累了眾位的文采。”
“納蘭小姐哪里搶得過他們?我看今兒蘭襄和容若,都卯足了勁。”
向明原在詩詞上普通,他并不介意自己在聯句之中落了下風。
陳文心也覺得奇怪,二哥不是愛出風頭的人,今兒怎麼好似安心要壓過納蘭容若似的?
難不成,他是想在納蘭玉露面前表現表現?
納蘭容若道:“陳家家學淵源,我兄妹二人著實不及。”
“京城第一才子若是不及,還有誰能及?”
眾人又說笑了一番,至晚方歇。
第一百八十一章 懲戒
陳文心離宮省親已有七八日,這些日子以來,她在念心園過得十分開心。
要麼是合家齊聚,在自雨亭邊曲水流觴,賦詩取樂。
要麼是接見來拜訪的人,諸如向明納蘭容若這些她就接見,什麼誥命夫人那些她就都推了。
這些女人家圍在一起不知道又有多少閑話,她也不想謹言慎行,防止在外人面前留下什麼把柄。
再者是和陳文義兩人閑談鳥槍改造之事,或是他的婚事。
有時也和鄭氏和曾氏她們一起閑話家常,做做繡活兒什麼的。
這七八天對她來說很快就過去了,而宮內宮外,流言四起。
佟貴妃毒害陳文心一事被壓下來了,小杜子被押走生死未卜,皇上沒有露出半點消息。
先前那個給宜嬪伺候喜脈的海宏太醫也是如此,一下子成了懸案。
玉常在仍是宮中的新寵,自從陳文心離開后,皇上進后宮反而頻繁了。
兩個沒名分的庶妃都懷了龍子,皇上吩咐她們生下皇子后,便可加以晉封。
而圣寵在身的玉常在,肚子始終沒有動靜。
先前受寵的勤嬪,據說是皇上憐惜她年幼,所以不讓她受孕。
這個玉常在無論是面容還是身條,都長得和成熟女子一般,照理說是可以受孕的。
而全副妃位儀杖,金頂鵝黃繡鳳鑾輿抬出宮的勤嬪,卻一點動靜都沒有了。
自來嬪妃省親都是莫大的榮耀,可這省親歸家就是好幾日的,也太反常了。
哪有嬪妃省親能在家過夜的?
而她就好像是被放逐了一樣,皇上絲毫沒提什麼時候讓她回來。
這看起來不像是省親,反而像是休棄了。
眾人實在看不懂,這勤嬪到底是得寵還是失寵?
她要是得寵,皇上怎麼會讓她在母家一待就是好幾日?
要是失寵,皇上怎麼會用妃位儀杖,風風光光把她抬出宮?
無論如何,她和皇上之間有齟齬是肯定的。
佟貴妃眼見陳文心離宮,而皇上這邊對她毫無動作,漸漸放下了心來。
皇上是個多疑的人,她讓小杜子直接招供,皇上反而不信。
她賭贏了,這一局是她的勝局。
可惜陳文心沒有死。
佛語云:掃地恐傷螻蟻命,愛惜飛蛾紗罩燈。
她也不是一個心腸狠毒的人,只要陳文心離開,只要她不再阻礙自己封后的路。
她可以不再繼續下殺手。
而現今最為得寵的玉常在,她同時討好了皇上和太皇太后,成為了自己的新敵……
她懷疑,玉常在就是害宜嬪再也不能生育的罪魁禍首。
她一直在想,海宏那件事就像沒有發生過一樣被皇上掩蓋了,這是為什麼?
是不是皇上查出來是玉常在收買了海宏,為了保玉常在,所以就當做這件事沒發生?
但這事又有些說不通,玉常在那時還是個小小答應,又不得寵。
海宏為什麼要放棄宜嬪這棵大樹,轉而為了玉常在而兵行險招?
這實在是不合常理。
她要盯緊了玉常在,一定要找出她的馬腳來。
同時,為了平息后宮之中關于勤嬪省親的流言,她還得放出一些風聲去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