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到佟貴妃最近對她的信任,已經不如從前那般了,反而信任起小丫頭片子來。
她不得不為自己的將來打算,這勤嬪娘娘,無論如何是不能得罪的。
“大嬤嬤請起罷。”
她面上帶著笑意,似乎很是客氣,卻沒有讓白露搬繡墩來給她坐。
大嬤嬤也很知趣,恭敬地笑道:“貴妃娘娘有口諭,皇上的御駕剛到清華園。勤嬪娘娘雖出宮省親,地方離得倒近,是該去給皇上請安的。”
佟貴妃專程派大嬤嬤來請她去給皇上請安,這是安的什麼心?
陳文心沒想明白,一時有些疑惑。
她嘴上只道:“原是應該如此,只是皇上從宮中到這兒來,也勞累了。現下去向皇上請安,倒打攪了皇上休息。”
她不知道佟貴妃是何用意,反正不會是什麼好事,她還是拒絕得好。
大嬤嬤笑道:“自然不是現在,現在暑熱難行。娘娘玉體金尊玉貴,也不宜出行。”
“不如到晚膳之后,那時也不炎熱,皇上也有空閑見娘娘。”
陳文心的眉頭微微皺起,白露見機斥責大嬤嬤,“我們主子幾時出行,難道還要嬤嬤規定時間不成?”
大嬤嬤忙擺手道:“奴才不敢。奴才只是建議娘娘,娘娘要幾時去給皇上請安,自然是娘娘自己做主。”
她來之前,佟貴妃叮囑了她,務必要威嚇勤嬪一番,讓她最遲明日去給皇上請安。
她如今是被棄在外的棄妃,不必待她客氣。
佟貴妃心頭有怨氣要發,若是陳文心在她跟前,她恨不得親自在陳文心面前不客氣一番。
耀武揚威這件事,大嬤嬤是做慣了的。
不知道為什麼,這回她到念心園來,竟然就沒了底氣。
大約是佟貴妃越來越蒼老枯朽,而眼前的這位勤嬪,還像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兒吧。
她盛放之時,佟貴妃早就凋零了。
大嬤嬤在宮中這麼些年,還有什麼是看不透的?
一個生的這般傾城容貌的女子,是絕不會輕易失寵的。
陳文心聽了這話也罷了,她下意識地不想按著佟貴妃的意思來辦,生怕踩到她的陷阱。
如果推說自己身上不好,怕把病氣過給皇上,倒是可以免去這一請安。
可皇上就在一墻之隔的那邊,她若不去見,還不知又有多少流言蜚語要傳出來……
既然如此,那就見吧。
她給自己找著理由,不想承認她心里也是想見皇上的。
“白露,不得無禮。”
陳文心淡淡地撫著指甲,看著護甲上精致的雕花嵌金。
這話看似在責怪白露對大嬤嬤的口氣,實則只是場面話,并沒有半分責怪的意思。
大嬤嬤站在地上低著頭,白露侍立一旁,并不說話。
“既然如此,嬤嬤就回去罷。替本宮給貴妃娘娘帶話,就說多謝她提醒,本宮會去給皇上請安的。”
她只說會去請安,沒有說什麼時候去,就是不想讓佟貴妃有準備來設計她。
大嬤嬤也不敢細問,行了一個禮就退出去了。
大嬤嬤一走,陳文心也不看指甲了。
她纖手往下頜一撐,“白露,你說佟貴妃到底有什麼陰謀呢?”
白露搖搖頭,“這回連奴婢也看不懂了。想來,或許是想借機羞辱主子嗎?”
佟貴妃這回被皇上帶出宮,志得意滿。而陳文心出宮省親許久,和失寵棄妃沒什麼差別。
佟貴妃從前在她面前吃過虧,這回想在她面前找回面子也是有可能的。
陳文心沉吟道:“如果只是這樣,為何不叫我去給她請安呢?”
佟貴妃掌管后宮,要叫一個失寵的嬪位去給她請安也是合情合理。
這樣不是更方便她羞辱自己麽?
白露道:“佟貴妃又不傻,她要是叫主子去給她請安,主子肯定不會去的。”
那倒也是。
她是以養病的名義留在念心園的,隨便借口一個身子不好,就能推拒佟貴妃的要求。
“罷了,那就明日去給皇上請安吧。在皇上跟前,她一貫是說不上話的,讓她挖苦諷刺幾句也無所謂。”
她對白露吩咐道:“替我準備宮裝,發飾稍微華麗一些,不能像在家這樣簡素。”
倒不為了在皇上面前花枝招展吸引他的注意,只是不想在旁人口中落下一個御前失儀的把柄。
論理,嬪妃是應該盛裝華服地在皇上面前侍奉的。
只不過是她懶,不喜歡戴那麼多首飾罷了。
“是,那明兒就讓白霜來給主子梳頭。主子好些日子沒見著皇上了,除了為著禮數,也該打扮得華麗些讓皇上瞧瞧。”
白露自然是為了陳文心著想,希望皇上見著她最美麗的樣子。
“對,你說的都對。”
陳文心逗她,“現在是在宮外,又不是在宮里。你也打扮得好看些,我準你不用穿宮女的服制。”
白露也漸漸發現了,陳文心看出了她對陳文義的心思。
她面色羞紅,“主子和皇上一樣,就喜歡拿底下奴才做法。”
皇上一生氣就罵李德全他們,陳文心就老是逗她們幾個玩。
她怕白露惱羞成怒,忙上去拉著她的手,“好姐姐,快饒了我吧,原是我胡說的。”
第一百八十七章 撞破云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