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拱手道:“已經派去了。”
據李德全往佟貴妃那邊查探的結果,那個通風報信的小太監所言屬實,而佟貴妃并非無意碰見陳文心,而是特意等在那道回廊上的。
那處回廊靠近園墻,只有一座無人居住的二層小樓在回廊盡頭,佟貴妃自然不會沒事往那邊去。
只是,她怎麼知道陳文心會在那避雨呢?
李德全打量著皇上的面色,回稟道:“皇上,勤嬪娘娘是先去過正殿的,而后倉皇奔入雨中,連傘都沒有遮……”
皇上一驚,“她去正殿做什麼?難道是去尋朕的?”
竟然沒有人告訴陳文心自己住在觀瀾榭嗎?
他憤憤道:“正殿無人,她自然會去向值守的太監詢問朕的住處,為何不來觀瀾榭?”
觀瀾榭是他們曾經相依相偎的地方,所以這回避暑,皇上沒有住在正殿。
他對外宣稱的是,觀瀾榭傍水,更為清涼。
“回皇上,當時正殿……并沒有值守的太監。勤嬪娘娘是自個兒進去的,又被玉常在嚇了出來。”
他湊到皇上耳邊,把玉常在獨自在正殿之中發出淫聲浪語,使得陳文心誤會的事情說了一遍。
皇上當即摔了茶盞,皺著眉頭說不出話來。
良久,他壓低了聲音道:“這個玉常在,還真是什麼都做得出來!”
他說到玉常在的時候,滿臉的嫌惡之情。
可笑這個不貞不忠、心思歹毒的女子,竟然數次引誘皇上和她同床。
她竟然自信,皇上和她同床之后會看不出她并非處子?
任憑她有怎樣的媚術,皇上打心眼里厭惡她的不潔,從未與她有過肌膚之親。
他把玉常在帶在身邊,只不過是讓外人看到玉常在得寵的表象。
只有這樣,才能借機向科爾沁發難。
只是現在他還需隱忍,邊關的馬市交易正到關鍵之時,待買了科爾沁的馬,再發難不遲。
他又想到佟貴妃,她在宮中下毒意圖殺害陳文心還不夠,在她“失寵”之時,還要來踩一腳。
竟然為此,和玉常在勾結在了一起。
陳文心原就受了玉常在的驚嚇,再毫無遮擋地在雨中跪一個時辰,如何受得住?
待科爾沁一事畢,他會一并處罰佟貴妃。
“對了,朕讓你告訴大理寺左少卿,讓他把海宏審訊的結果托他女兒告訴陳文心,辦了嗎?”
曾家和陳家是姻親,讓曾家通過曾氏這個陳文心的大嫂,來把這消息傳給陳文心是最為妥當合理的。
李德全拱手道:“辦了辦了,早就辦了。想必以勤嬪娘娘的聰慧,更有陳將軍的謀略,一定能想通皇上的用意。”
他沒說出來的后半句是,只是皇上這番苦心,今兒被玉常在的一番演戲全都白費了。
陳文心急得傘都不遮就跑進了雨中,顯然是相信了玉常在的戲。
這也難怪,她一個大家小姐,怎麼會腆著臉進去查看求證呢?
當然是聽了那聲音就不敢再走近了。
他雖沒說,皇上何嘗不明白?
他惱恨道:“如今怎麼和她說明好呢?只怕她是氣死了。”
陳文心如果相信了他和玉常在歡好之事,不僅會對他的移情別戀失望,還會為他被美色所迷而絕望吧?
畢竟他知道玉常在與海宏的茍且之事。
這叫陳文心怎麼看他……
“總之,你密切注意勤嬪那邊,讓呂宗好好替她照看身子。”
事情已經到了最后的關鍵,他不能就此放棄,只能先委屈陳文心了。
李德全點點頭,向后退了幾步便走了出去。
李德全派去的小太監并沒有找到呂宗,因為陳文義還沒到聽雨閣,就已經派人快跑去通知呂宗了。
呂宗只聽說陳文心受了巨大的驚嚇,又被佟貴妃罰跪在雨中一個時辰,現在已經暈倒了過去。
他嚇了一跳,皇上如此諄諄囑咐他好生照顧勤嬪娘娘,怎麼會任由佟貴妃這樣處罰她?
讓一個高位嬪妃罰跪在大雨之中,一跪就是一個時辰,佟貴妃還真是不要臉面了。
想必她很自信,勤嬪再無翻身之地。
只有呂宗知道,皇上一直對陳文心十分關心,常常派人來問她的身體狀況。
她只是現在看似失寵,皇上把她送到念心園,也是為了讓她好好養病。
并且,讓她遠離皇上的陰謀。
沒想到這樣做,反而讓佟貴妃等人誤會了,以為陳文心人盡可欺。
呂宗不由心中嘆息,天子之恩,真是最難消受啊。
陳文心今日這一劫,真是不知該怪佟貴妃好,還是該怪皇上好。
他這廂想著,只見陳文義抱著渾身濕透的陳文心進來,把她放在了坐榻上。
“你們快替她把濕衣換了,再放到床上去讓太醫診治。”
白露聞言,正想上前幫忙,被陳文義一把扯住。
“白露白霜,你們也淋了雨,趕緊下去更衣洗漱吧。”
白露道:“主子現在這樣,我怎麼能……”
一直留在聽雨閣的白雪白霏道:“露姐姐,這里交給我們吧,你們先去更衣。”
白露這才罷了,帶著白霜下去更衣。
她想著,早點收拾好了自己,才好來伺候主子。
眾人都退到了外間去,只留白雪白霏替陳文心更衣,用熱水擦了一遍身子,然后換上干凈的中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