宜嬪進了觀瀾榭,在小李子的帶領下,走到了正屋之中。
她一進去,便看見地上跪著一個身著囚衣的男子,嚇了一跳。
皇上怎麼把一個犯人弄到這里來了?
仔細看看那犯人的背影,總覺得有些熟悉。
她一時不敢上前,只站在那里,問小李子,“這是怎麼回事?皇上呢?”
小李子只低著頭,笑而不答。
內室里腳步聲響起,那是屬于女子的、輕靈柔緩的腳步聲。
宜嬪驚訝得瞪大眼,難道是那個傳聞中,入主觀瀾榭的嬪妃?
內室的門簾一陣響動,白露從里頭走出來,扶著一位身著廣袖流仙綴珠裙的女子走出來。
竟是勤嬪!
宜嬪瞪大了眼,“怎會,怎會是你?皇上呢,不是皇上傳本宮來的嗎?”
她站在陳文心面前忽然感受到焦慮,這才發現自己的盛裝打扮是多麼累贅。
只看陳文心廣袖飄逸,飛仙髻簪著垂珠步搖。
簡簡單單的打扮,美得讓人移不開眼,又顯得漫不經心。
——是啊,她在皇上跟前一向有漫不經心的資本,從來不必刻意打扮。
反觀宜嬪,她刻意盛裝而來,還是抵不過陳文心的漫不經心。
在她面前,宜嬪感覺到了自慚形穢。
“是皇上傳你來的,不過要見你的,是本宮。”
陳文心施施然一拂袖,坐在上首的坐榻之上,眸中帶著自信的笑意。
宜嬪心里咯噔了一下,她知道陳文心是一向不與嬪妃相爭的,難道她現在要對自己下手嗎?
皇上讓她進了觀瀾榭,復寵之事很快就會傳遍宮內宮外。
這回的復寵可和她上次出宮省親的所謂復寵不一樣,這回她是真的回到皇上身邊了。
以她二人現在的實力對比,陳文心想擺布她,輕而易舉。
陳家父子兄弟三人,隨便走出來一個官職都比宜嬪的父親高。
她二人雖同為嬪位,陳文心卻有協理后宮之權。
論家世,比權位,說恩寵。
她樣樣都落了下風。
最重要的是,皇上幫著她。
皇上竟然讓小李子去傳她,假借皇上的名義把她交給陳文心。
要說陳文心這回不打算對她出手,她都不信。
陳文心看著宜嬪慌張的模樣,淡淡道:“怎麼,宜嬪見著本宮嚇得連禮節都忘了?”
她對宜嬪已經徹底失了好感,這個女人為了在宮中的地位,竟然把罪責推給自己的母家。
這般不孝之行,是她最為痛恨的。
宜嬪有一種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感覺,哪里還敢逞強?
她低伏下身,行了一個萬福禮。
“請勤嬪娘娘金安。”
按理陳文心是應該起身回個半禮的,可她穩穩坐在位置上,動都沒動。
她面上帶著笑意,還是和從前一樣的美貌,神色卻不似從前那般與世無爭。
佟貴妃罰她在雨中下跪的事情,讓她耿耿于懷。
她這段時日想明白了很多,想明白了自己從不與人相爭,還會淪為佟貴妃和宜嬪她們的眼中釘?
不就是吃準了她不爭,不主動傷人嗎?
說白了,她好欺負,因為她不會像佟貴妃誣陷她那樣誣陷回去。
善良在好人眼中是可貴的,在惡人眼中就是可欺的。
她從前就是太過柔善,才讓人敢欺負到她頭上來,徒惹那麼多麻煩。
從此以后,她會吸取教訓。
陳文心淡淡一笑,“你上前來,瞧瞧這人是誰。”
她說話的口氣,是上位者對待下者的那種隨意。
宜嬪在袖中握緊了拳,手心盡是汗水。
她覺得地上這犯人背影眼熟得很,既然陳文心讓她看,那她就看吧。
她上前兩步,側過頭去看那跪在地上的犯人。
只見他發辮凌亂,低頭頷首,一張臉顯得格外滄桑。
這人,竟是海宏!
第二百零四章 發難
宜嬪當下氣血上涌,幾乎站都站不住。
“你,竟然是你這個庸醫!”
她頓時一口氣喘不上來,整個人陷入了氣憤之中。
“海宏,你還敢出現在本宮面前!”
她氣得就要拿腳去踹海宏,海宏在大理寺關久了,連躲都不會躲了。
陳文心使了一個眼色,小李子忙把宜嬪攔住。
“宜嬪娘娘,您可別沖動。您把他踢壞了,就沒有證人能指出害了您身子的主謀了。”
小李子的一句話讓宜嬪一下子停下了動作。
她疑惑地看向小李子,又看向陳文心。
小李子的話,暗指陳文心知道害她的主謀是誰,并且要將此事大白。
這件事已經過去很久了,大理寺那邊完全沒有海宏是否招供的消息,皇上似乎把此事完全遺忘了。
而宜嬪自身也因為實在追查不出線索來,只好作罷。
與其追究過往,不如爭奪皇上現在的寵愛。
陳文心笑道:“海宏已經招供了,宜嬪不想知道,到底是誰害了你嗎?”
宜嬪妒恨陳文心,但事發之時陳文心還在南邊,她完全沒有嫌疑。
現在她主動要幫自己查明真相,宜嬪相信她,卻不得不懷疑她的企圖。
她二人素來不睦,若是沒有好處,她何必幫自己?
宜嬪道:“勤嬪這樣幫助本宮,所圖為何?”
陳文心大大方方一笑,“宜嬪既然懷疑我有所圖謀,那我就讓你直接聽聽海宏的供詞,又何妨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