倒不如把這份功績賞到陳文心頭上,合情合理。
以陳文義的年紀,他在官場之上還有數十年的歷程,完全不必著急。
而后宮之間的爭斗,若是得寵的嬪妃無法迅速穩固地位,就很容易遭人嫉妒陷害。
加上之前玉常在這事一攪合,陳文心在后宮的地位就越發不穩固了。
從前她是恩寵不敗,現在眾人只會以為,皇上對她的寵愛也不過如此。
——喏,先前還為了一個玉常在冷落了她許久呢?
皇上想把她失寵的這幾個月所失去的威信彌補回來,就要花不止幾個月的時間了。
他要讓后宮眾人都知道,他是最最寵愛陳文心的,誰都比不上。
這樣陳文心會安全許多,他也可以少受很多后宮的煩惱。
在這宮里,最危險的不是不得寵,而是得皇上寵愛卻不夠,讓人嫉妒又讓人有機會陷害。
要麼讓她無寵,要麼就讓她做最受寵愛的那一個。
讓其他妃嬪,望塵莫及,不敢相爭。
陳文義這一走,轉眼皇上的萬壽節又到了。
皇上把萬壽節的操辦交給了陳文心一人,而惠妃只是負責后宮之中日常事務的管理。
這是陳文心第一次操辦這麼大的盛典,雖然內務府有往年的例,要忙碌的地方還是很多。
每一天,內務府的人幾乎都要來翊坤宮跑上一兩趟,匯報萬壽節壽宴的種種安排。
她先前手持鳳印,也和內務府的人打過交道,不過就是看看他們的賬目有無出錯罷了。
那就相當于做幾道簡單的算學題目,毫無壓力。
這籌辦壽宴就不一樣了,事無巨細,她都要顧及到。
這日,內務府送來了內宮嬪妃的座位排序表,讓她檢閱有無不妥。
嬪妃之下是外臣,外臣那里自有皇上安排,她只需要看內宮的部分。
這一看的確看出了問題,惠妃的座位被排到了左首第一,佟妃則在右首,這是沒問題的。
現在后宮之中以惠妃為尊,佟妃次之。
讓她皺眉的是,內務府居然把她的座位排到了嬪位諸人之首。
宜嬪被降位為貴人,可嬪位還有榮嬪和德嬪這兩個撼動不得的老大姐,怎麼能把她們排到自己后頭去?
“內務府真是糊涂了,佟妃和宜貴人降位,把她們的位置挪到后頭去便是了。怎麼又動起了旁人的位置?”
陳文心不耐煩地把那單子往桌上一丟。
白露走上來給她斟茶,拾起那份單子看了看,也皺起了眉頭。
“主子,許是皇上讓您辦這萬壽節的事宜,叫內務府那幫奴才見風使舵拍上馬屁來了呢。”
照理說,惠妃才是主管后宮之人,這萬壽節的事宜應該由她來辦。
皇上卻越過了惠妃,把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了陳文心,著實是很看重她。
內務府的人見她失寵了這麼久,一朝復寵還和從前風光無異,自然要趕上來巴結。
“哼,若是要巴結我,還不如多送些好吃的來。”
陳文心說了句氣話,又道:“我看這不像是巴結,倒像是試探我是不是不知天高地厚,就批復了這單子。”
不管內務府那邊是什麼用意,拍馬屁也好,試探也罷。
他們沒有得到皇上的授意,更沒有得到惠妃或者她的旨意,就擅自改了嬪位三人的排序。
實在是膽大妄為。
白露欲言又止。
以她看來,陳文心在嬪位之中是唯一具有協理后宮之權的,把她排在嬪位之首并不過分。
若是借著這個機會,奠定了她的地位,不是很好嗎?
這麼好的機會,主子為什麼不要呢?
她想了想,從很早以前她就有這個資本成為嬪位之首,可她一直沒有這麼做。
是了,踩榮嬪和德嬪又有什麼用處?
這二位并不與自家主子為難,倒是若踩了她們,還會生出不忿呢。
她道:“主子,倒不如借此機會做做文章,在內務府豎立起您的威信。”
內務府在后宮之中是極為重要的存在,它有專門的總管負責,總管又聽命于皇上和管理后宮的嬪妃。
從前的十幾年內一直是佟妃管理后宮,內務府里難保沒有佟妃的支持者和信服手下。
現在佟妃難得被降位,趁此機會敲打一下內務府,讓她們知道后宮是誰做主也好。
陳文心沉吟了一番,最后還是點了點頭。
“也好。今兒是我認真看清了,若是日后再出這樣的事情,我一時馬虎沒看清可怎麼好?”
如果是那樣,別人不會相信她說自己是沒看清讓內務府出了疏漏,只會說她恃寵生嬌,有意欺壓榮嬪和德嬪。
“小桌子,把內務府的劉太監叫來,就說我有話問他。”
陳文心面帶郁色,“你別給他好臉色。”
小桌子會意地點點頭,看來是內務府出了什麼紕漏,主子要訓斥劉太監呢。
她留了一個心眼,又對小桌子道:“你到內務府打探打探,這份座位單子是誰擬的。打探清楚就來回我。”
她總覺得這不是單純的拍馬屁,反而像是一個套兒。
一個等著她疏忽大意,或是自我膨脹就跳進去的套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