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常在把玩著皇上賞賜的一串碧璽聚珠貔貅,滿不在意道:“怎麼可能呢,我何德何能,能讓皇上封我為貴人。”
陳文心笑道:“怎麼不可能?眼看就在年后呢。”
章常在詫異地抬頭看她,“娘娘哄我玩呢?還是真的?”
她入宮之后便一直是常在,熬了這麼二三年,位分也沒有絲毫晉升。
哪怕皇上賜個封號,那也是極其體面的事情。
陳文心拉過她的手,“自然是真的,我何時騙過你?”
陳文義出征之前,皇上說過要給她封妃的事情。
她后來和皇上閑聊起來,便說章常在在宮里熬了這許久,還是個常在的位分,連個封號都沒有。
皇上也有此意,說是后宮中連降位了佟妃和宜貴人,正好需要添點喜氣來。
皇上最擅此制衡之術,這邊降位了,那邊又晉封。
讓外臣摸不清皇上的意圖。
章常在性子天然,又不爭寵奪權的,皇上心里也屬意她。
最關鍵的是,她是這宮里和陳文心最要好的嬪妃。
皇上偶然去章常在那邊一次,總能在她房中看到陳文心的痕跡。
有時是她自己喜歡的首飾送給章常在,章常在就歡歡喜喜地戴著。
有時是翊坤宮小廚房做的點心,章常在愛吃,陳文心就時不時送去給她。
皇上甚至還看到了古董鍋。
陳文心那邊也常常會提及章常在,比如她們聊到了宮里的某件新鮮事什麼的。
她是有什麼好東西就喜歡分給身邊人的人,不像人家說的女子多半小氣,她在金銀珠寶這些東西上從來不小氣。
旁的嬪妃生怕身邊的年輕小宮女太打眼,吸引了皇上的注意,所以從不會賞賜她們什麼好的衣裳首飾。
更怕其他嬪妃打扮得比自己好看,所以有好的衣裳首飾寧可自己放霉壞了也不給別人。
陳文心完全不同,她喜歡的衣裳首飾,就賞給白露她們讓她們穿著給自己看。
先前惠妃壽辰的時候,她還把那匹難得的雙面繡蘇緞送給了惠妃。
這大方的程度,真令皇上不解。
既然陳文心大方,皇上自然不能小氣。
除了章常在晉封之外,皇上還想再挑一個陪襯著。
單獨晉封一個未免太過顯眼,還是兩三個一起的好,讓人抓不到重點。
陳文心撇撇嘴,對章常在道:“皇上還想順道晉封定常在或是衛答應。”
章常在一聽這話,連碧璽手串也不看了。
“這怎麼行?定氏那個小蹄子是什麼德性就不說了,衛答應此人更是兩面三刀!”
章常在之所以如此憤慨,并非是衛答應對她做了什麼。
而是她十分清楚,在陳文心失寵的這段時日,先前依附她的衛答應是什麼嘴臉。
她不但從頭到尾沒有幫過陳文心,還避之唯恐不及。
在陳文心離宮省親的時候,她更是巴結到了永壽宮那邊去。
只可惜宜貴人看不上她,玉常在又是單打獨斗慣了的,所以沒人理會她。
這樣的一個人,章常在也一樣看不起她。
陳文心自己對此也很清楚,只是衛答應年紀不小了,還在答應的位分上。
她也算服侍皇上的老人了,論資排輩不該和陳文心、章常在這些小輩排在一起,應該和惠妃、榮嬪和德嬪她們排在一起。
可她的地位還是那麼低,眼看那兩個連名分都沒有的庶妃誕下皇子后,就能超過衛答應的位分了。
皇上的意思是,衛答應是該封的,否則會叫人議論皇上刻薄寡恩。
的確,衛答應在宮里伺候了這麼久,沒有功勞也有苦勞。
皇上要晉封她,她支持,但她也不能這麼順順當當地讓衛答應晉了位分。
“皇上的意思不好違抗,你放心,我會讓衛答應來求咱們的。”
她唇角勾起一絲微笑,看向章常在手上那串碧璽。
色澤通透,碧色均勻。
她笑道:“我那有一匹極好的秋香色錦緞,配你這碧璽最是好看的。”
章常在被她轉移了話題,忙道:“在哪?我瞧瞧。”
“白露,把我前兒得的那批錦緞拿出來,讓章常在細瞧瞧。”
白露躬身退出內室,不一會兒就抱著一摞的錦緞回來了。
章常在眼神都發亮了,“娘娘這里錦緞這麼多啊。”
白露把秋香色那一匹拿出來,湊到章常在的碧璽珠串邊上比著。
“章常在,您瞧瞧,這顏色多襯。”
秋香色配碧色,這樣的顏色搭配,讓人想到北風颯颯的秋天。
章常在越看越喜歡,連連點頭。
陳文心便道:“你把這匹給章常在包好,一會子她走的時候讓魚兒帶回去。”
站在章常在身后的宮女魚兒一福身,章常在倒是有些不好意思。
“謝娘娘賞賜。”
陳文心搖搖頭,“你我之間還說這生份的話做什麼?”
她想著,又吩咐白露,“你把那批湖青色的送去永和宮,德嬪姐姐喜歡這個顏色。”
章常在端起茶盞飲了一口,為陳文心所說的皇上年后要晉封她的事情而高興。
她自然知道,皇上要晉封她,不僅是因為她安分守己。
更是因為她和陳文心的關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