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文義嘆道:“如果糧草不充足,你以為達忓爾王爺真的有膽一戰嗎?”
他讓各部賣糧草給科爾沁,就是要給達忓爾王爺出戰的勇氣。
余杰咽了一口口水,說了一句很欠揍的話,“可是將軍,你給他的膽兒是不是也太大了?萬一咱們打不過……”
陳文義冷冷地看了他一眼,他自覺地咽下了后半句。
“屬下烏鴉嘴,咱們一定打得過!”
陳文義謔笑,“打不過才好呢,咱們死在這里,那達忓爾王爺的罪名才算坐實。”
余杰嚇得幾乎要跳起來,“將軍,你不會真的這樣想吧?”
為了坐實達忓爾王爺的罪名,拿自己的命去換,這代價也太大了吧?
陳文義當然不會這樣想。
他的命,是要留著保護家人,保護陳文心的。
豈能輕易地折在草原上!
“傳我將令,今夜全軍篝火狂歡,開懷飲酒!”
他目光凜凜,閃過一絲狡黠的笑意。
他就不信,達忓爾王爺不上當……
秋寒時節,有陳文心這個怕冷的主子,翊坤宮早早就熏上爐子了。
皇上下了早朝之后便待在翊坤宮,兩個人一起歪在榻上讀詩品文。
因著陳文心教阿哥們算學久了,看得書也都是《九章算術》之類的。皇上嘲笑她要變成老學究了,就帶著她多讀讀詩。
在大清朝,算學是正經學問,八股文那就更是了。
至于詩詞曲賦這些,都是玩意兒,不算正經文學。
皇上道:“閨中女子,還是多學學這些雅致的玩意兒好。”
在皇上看來,那些紡織針黹是尋常百姓家婦人的玩意兒。
雖然實用,并無雅趣。
宮中的嬪妃高貴,自然要做琴棋書畫這些雅致的玩意兒。
可惜,皇上的后宮里多半是只會念佛,連大字都不識幾個的女子。
這些女子都不是皇上自己選擇的,不合他意也是尋常。
唯獨一個陳文心不一樣罷了。
陳文心聞言白了他一眼,“玄燁還教訓起我來了?不信咱們比比,誰會的詩多?”
她打小就喜歡詩詞,翻開書見動人的詩詞,就一定會背下來。
想當年她看紅樓夢的時候,被葬花吟和秋窗風雨夕之類的長詩都背的一字不落。
皇上連忙討饒,“朕就是這個意思,就是說你雅致,滿宮里除了你別的嬪妃都粗俗得很。”
她噗嗤一笑,“玄燁慣會打趣的,我去告訴德嬪姐姐她們。”
“還別說,自從你上回帶著她們寫了那副百壽圖,如今惠妃榮嬪她們都練起字來了。”
何止是惠妃和榮嬪她們,現下后宮之中都以寫得一手好字為榮。
不但嬪妃在練,就連宮女太監閑暇時也在練。
定常在也不整天琢磨弄些花里胡哨的漢服了,整日就乖乖待在自己屋里練字。
對此,皇上真是萬分感謝陳文心。
感謝她起了一個好頭,讓后宮能得到短暫的安寧。
“報!八百里加急軍情!”
前線軍報直接傳到了翊坤宮來,唬得翊坤宮諸人嚇了一跳。
陳文心也聽見了外頭的聲音,一下子驚慌起來。
皇上忙摟住她,“不一定是壞事,所有當前的軍報幾乎都是八百里加急的,不怕不怕。”
她這才放下了半顆心,唯恐是陳文義在戰場上出了事。
小桌子把傳遞軍報的人帶了進來,一個士兵模樣的人跪地報道:“科爾沁軍情急報,主將陳文義率領全軍飲酒作樂,篝火歡宴。”
陳文心一下子有些腦子沒轉過來,哪怕他說個陳文義受了什麼傷她都能理解,怎麼會是……
皇上微微蹙起了眉,對陳文心解釋道:“這是監軍那邊傳來的軍報。”
并非由主將傳來的。
所以他口稱主將陳文義,而非將軍。
“報!八百里加急軍情!”
外頭又響起一個急促沉重的腳步聲,這回宮人們都有經驗了,便直接帶了進來。
“稟皇上,科爾沁軍情急報,將軍誘敵深入,大清與科爾沁兩軍已經開戰!這是將軍給皇上的手書!”
口稱將軍,可見他是陳文義的屬下。
他雙手遞上一封書信,皇上忽然站起,接過那信。
“是哪方先開戰的?”
那回報的士兵抬頭,露出一個情不自禁的笑容。
“回皇上,是科爾沁!”
第二百一十七章 恭親王鬧氣
“好!”
皇上撫掌大贊,叫眾人一頭霧水。
陳文心也笑著站起身來,“恭喜皇上。”
不知情者哪里知道,皇上就是要讓科爾沁先行開戰的。
陳文義做到了這一點,就完成了皇上交托的一半任務。
“都下去吧。”
兩個傳遞軍情的士兵都下去了,翊坤宮的宮人也都退下了。
皇上拆開了陳文義的書信,看后喜道:“好個蘭襄!想不到他年紀輕輕,就深諳兵不厭詐之道。”
“他先是暗中指使周邊各部售賣糧草給科爾沁,讓達忓爾王爺以為糧草無憂,他就有恃無恐了。其后他又帶領士兵們飲酒作樂,叫人以為他掉以輕心,是個只知玩樂的紈绔子弟。”
陳文心草草看了一遍那信,接道:“這里頭也有玄燁的智謀,你先時讓科爾沁的暗探告訴達忓爾王爺,二哥是個大臣之子。
仗著有個好妹妹當娘娘,才能擔任主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