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了好了,玄燁。消消氣。”
陳文心安慰著皇上,想著送公主去蒙古和親這事是沒有解決的余地的。
除非皇上像前幾代先王一樣,娶蒙古女子為后。
這對大清的國政干擾更大,甚至會影響整個國家的繼承人。
皇上日后,也是要將自己親生的公主源源不斷地送往蒙古的。
她輕嘆了一口氣,拍著皇上的手,“與恭親王相比,裕親王可真叫人敬佩啊。”
他的大格格最先入宮,卻不曾聽聞他有什麼抱怨不滿。
皇上提到裕親王,臉色緩和了許多,“裕親王是朕的兄長,無論品德還是才干,都堪當表率。他對朕的行為一向是很支持的,這也是朕偏信他超過恭親王的原因。”
“所以啊。”
皇上沖她一挑眉,“派恭親王去監軍,只是不想他在京中給朕使壞罷了。朕了解蘭襄,無論恭親王說什麼壞話,朕都不會信。”
皇上說的好聽是讓恭親王監軍,實則只是找個差事把他遠遠打發了而已。
陳文心對恭親王此人并不了解。
先帝年紀輕輕就駕崩了,留下的子嗣并不算多。
除了皇上以外,現下就剩了這兩位。
他們可謂是大清的鐵帽子親王了。
地位雖高,并無實權。
皇上吸取了前幾代大清皇帝的教訓,沒有給親王授以實權,只是加以虛銜罷了。
比如裕親王領著一個監管刑部、吏部的職責,恭親王領著一個監管戶部、工部的職責。
都是虛的。
他們最重要的工作,反而是替皇上籠絡這些皇親國戚,做人情上的交際。
誰叫他們是愛新覺羅家中,除了皇上以外地位最尊貴的人呢。
裕親王一向勤勤懇懇替皇上辦事,這個恭親王就顯得桀驁不馴許多。
“對了。”
皇上忽然道:“朕先前原打算把和碩溫宜公主,送去太皇太后的慈寧宮。誰知皇祖母她老人家不忍見她被送去蒙古和親那一日。朕想了想,不如就送去惠妃的長春宮和五公主作伴。”
五公主年僅十二,還未備著和親,所以連封號都沒有。
陳文心道:“這樣也好,和碩溫宜公主定然是知道自己要去和親的,讓她給五公主先做做心理準備,也好。”
五公主過兩年長大了,是必然要去和親的。
一個庶妃所出的女兒,若非皇上的公主都夭折了只剩她一個,這滿宮里誰能想得起她呢?
大清朝的公主原就命途坎坷,再沒個好額娘好母族,只能孤零零地去和親了。
“至于恭親王家那兩個格格,等日后送進宮來就由你照管吧。”
什麼?
陳文心瞪大了眼,她為什麼要去照顧兩個跟自己差不多大的侄女兒啊……
第二百一十八章 第一場雪
此時的科爾沁草原,落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。
一襲銀白鎧甲的將軍站在高高的山坡上,他的甲胄和茫茫白雪幾乎要融合在了一起。
那銀盔上的一簇紅纓,猶如紅梅凌霜傲雪,在枝頭綻放。
歐陽氏在山坡之下,遠遠望見他那幾乎融于天地間的身影,不禁露出微笑。
她面上被凍出兩塊微紅,兩手擴在嘴邊,朝著山坡上大喊——
“將軍——”
銀白鎧甲的將軍轉過身來,看著她吭哧吭哧地跑上山坡來,不禁露出笑意。
“皎月,飯做好了?”
陳文義打趣她,歐陽氏前幾日說,這場對科爾沁的戰實在太容易了,她還是去炊事兵那邊做飯的好。
陳文義就記著了,時不時地拿來嘲笑她。
歐陽氏的臉有些紅,不知道是凍得還是被陳文義這一聲皎月喊的。
她在軍中混熟了以后,便像男子一樣和眾人通了姓名。
她的原名,叫做歐陽明月。
眾人都說這名兒使不得,且說朝中有位大人叫做向明的,都改了名叫向清遠呢。
她想著也是,便說要改個名字。
陳文義當時恰好聽見了,便道:“不如把明字改成皎字,明月皎月,都是月光純澈的意思。”
于是歐陽氏便改了名,叫做歐陽皎月。
“將軍就惦記吃飯,如今咱們打到達忓爾王爺老窩了,正是要緊的時候。”
“還不是你說的,打科爾沁太容易了,我要去跟炊事兵做飯去!”
他模仿著皎月的口氣,兩個人都哈哈大笑起來。
“不過……”
他正色道:“我想把這戰的最后光榮,留給鳥槍隊。”
皎月也正色起來,抱拳道:“將軍請說。”
在與科爾沁的對戰之中,皎月憑借戰功,已經被提升為了鳥槍隊的副隊長。
“錚——”
陳文義從腰際拔下佩劍,在白茫茫的雪地上撥了幾下,掩蓋住那些枯黃的衰草。
“這里是達忓爾王爺的大營,這里是我軍的大營,要想直取達忓爾王爺性命而盡量不傷其他人,該如何長驅直入?”
陳文義一邊用佩劍在雪地上比劃位置,一邊問著皎月。
皎月略思考,道:“繞道西側,那里靠近草原的牧場。現在是冬天并沒有人放牧,可以減少傷亡。”
“不妥。”
陳文義否決了她的想法,繼續在雪地上比劃,“西側離我們太遠,繞道過去,極有可能引起達忓爾王爺的警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