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上便是十二歲登基的。
陳文心恍惚著,對上了大阿哥看向她的微笑。
她隱約覺得,佟妃的降位,讓惠妃身上產生了某種變化。
她說不清,可就是有那種難以說清道明的感覺……
“哇,哇——”
宜貴人的坐席上傳出哭聲,原來是小小的五阿哥發出的。
他也領到了一個皇上給的紅包,正拿在手上玩呢,一不小心就掉到了地上。
五阿哥夠不到,就哇哇大哭了起來。
佟妃投去了一個厭惡的眼神,想開口,又生生忍住了。
眾人方才都捧著惠妃夸,她早就不舒服了。
她一向敬重惠妃德高望重,前提是惠妃居于她之下。
現在她居于惠妃之下,再看她,就覺得怎麼看怎麼討厭。
一個一把年紀的老女人,還穿紅著綠的,真是不要臉。
正好五阿哥哭了,她想拿五阿哥撒撒氣,惡心一下宜貴人。
想了想又作罷了,皇上現在已經很不喜歡她了,她還是老老實實地待著吧。
只聽章貴人笑道:“五阿哥的哭聲可真是洪亮呢,簡直能震破屋頂。”
奶嬤嬤正抱著五阿哥費勁地哄著,沒想到五阿哥還是一直哭。
她聽見章貴人這話,越發著急了起來,拍著五阿哥的手也重了許多。
宜貴人立馬從座位上站了起來,“好蠢的老貨,這樣重地拍阿哥!”
她雖被降位,威風還是絲毫不減。
那個奶嬤嬤被她罵得不敢抬頭,縮在后頭一直道“奴婢該死,奴婢該死。”
宜貴人自己抱著五阿哥,五阿哥還是哭個不停,絲毫不給她這個親娘面子。
陳文心皺緊了眉頭,她坐在對面都看見了,五阿哥是因為掉了紅包才哭的。
宜貴人看似關心五阿哥,實際上并不用心,否則怎麼會連五阿哥為什麼哭都不知道。
“五阿哥怎麼哭個不停?你這個額娘是怎麼當的!”
皇上斥責著宜貴人,好好的除夕夜宴,都叫她破壞了。
宜貴人還是機械地拍著五阿哥的背,不知所措。
五阿哥出生后就一直是奶嬤嬤帶著的,她自己根本沒有親自照顧過,又怎麼會知道如何哄他呢?
陳文心實在看不下去了,開口道:“白露,你去把地上那個紅包撿起來給五阿哥。”
眾人詫異地看著白露走上前,從地上撿起了一個紅包,放在手上拍了拍灰。
五阿哥的哭聲小了下來,他的小眼睛含著淚水,滴溜溜地盯著白露的手。
白露把那封紅包拍干凈,然后小心地塞到五阿哥粉嫩嫩的小手里。
五阿哥咯咯笑著,清脆的笑聲在殿中回蕩著。
別看他年紀小,哭起來猶如魔音入耳,笑起來倒格外好聽。
像五阿哥這樣未滿一周歲的孩子,是最可愛的了。
只是若由宜貴人教養長大,日后還不知道是什麼模樣。
宜貴人看著懷里忽然就笑了起來的五阿哥,不可思議地看向陳文心,“勤嬪娘娘是怎麼知道五阿哥要這個的?”
陳文心不想理會她,一個當額娘的這樣粗心,還好意思問人。
可這是在大殿之上,眾人也都好奇地看著她呢,她還是要答。
“本宮這里位置好,正好瞧見五阿哥這處。他方才一哭,我就瞧見那個紅包甩在地上了。本宮母家的弟弟小時候也是如此,手上玩的東西掉了就哭。”
眾人這才明白過來,都說陳文心細心,心里不齒宜貴人。
自己的兒子就坐在身邊,竟然連他玩掉了什麼東西都不知道!
小孩子嘛,可不就是東西掉了就哭起來了。
皇上微微蹙眉,“朕看宜貴人,是照顧不好五阿哥,不如換個人來照顧罷。”
宜貴人一聽此言,臉色驟然變得煞白。
“皇上……”
“皇上,”一直沒有開口的佟妃這時忽然道:“按照祖制,貴人之位是不能居一宮主殿的,也不能撫養一個阿哥。”
宜貴人沒想到佟妃會在這時候補刀,嚇得身子軟了下去。
“皇上,五阿哥是臣妾親生的,臣妾不能離開他啊。”
坐在對面陳文心上一位的德嬪放下了茶盞,淡淡地提醒宜貴人。
“宜貴人如今的身份,應該自稱嬪妾才對。”
連陳文心都有些吃驚,一貫不多話的德嬪,為何在這個時候刺激宜貴人呢?
她想了想,皇上說要給五阿哥換個人來照顧,又有祖制貴人及以下位分不能撫養阿哥。
那這宮里嬪位以上的位分,無所出的,似乎只有……
只有她陳文心一個!
難道皇上的意思是,讓她來撫養五阿哥嗎?
這可比協理后宮的權力和職責,大得多了……
佟妃見德嬪幫腔,忽然意識到了不好。
她只想著趁機踩宜貴人一腳,沒想到皇上很有可能會把五阿哥交給陳文心來撫養。
和踩一個已經無法翻身的宜貴人相比,還是阻擋陳文心得到這白來的好處要緊。
陳文心現在在宮里氣焰如日中天,再讓她得到一個子嗣,豈不是如虎添翼麼?
佟妃正要開口,已經來不及了。
皇上的聲音自上首傳來,帶著無法否定的威嚴。
“宜貴人教子不善,朕憐惜五阿哥年幼,決定將五阿哥送去翊坤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