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文心也不搭話,只自己個兒從懷中取出懷表,看了一眼后一臉詫異。
“白露,你快瞧瞧,是不是本宮的懷表壞了?怎麼嬤嬤說是深夜,本宮的懷表才指著七點半呢。”
白露煞有介事地也拿出了自己的懷表,“主子,您放心,沒壞呢。奴婢的懷表跟您的指著一個時間。”
那嬤嬤聽了這話十分尷尬,只好福身行禮道:“是奴婢失言了。”
她畢竟是惠妃宮里的老嬤嬤,陳文心也不想給她難堪。
“既然嬤嬤來了那就更好了,永壽宮這里的事情已經辦妥了。宜貴人謀害五阿哥、陷害本宮的證據確鑿,本宮正擬將她和永壽宮一干涉事宮人都送到慎刑司嚴加拷問。”
“杜公公劉公公南大人,請你們把兩樣證據都解釋一遍給嬤嬤聽罷。”
幾人把方才陳文心驗證酒和口脂兩大證據的經過都說給了嬤嬤,嬤嬤聽著只覺得天衣無縫。
她不禁納罕,一天之內,這勤妃何以如此嚴密地推理出,罪魁禍首是宜貴人來?
不僅能夠得出結論,還能夠把每一個證人、證詞和證據,完美地連接起來。
這份心思,簡直可以比得上最最有智謀的審判官了。
她不禁細細打量陳文心,從前只覺得她年紀小,不過是以美貌來鞏固圣寵。
傳聞她才華卓越,還能教授阿哥們算學。
她只以為是因為皇上寵愛,所以夸大了她的本事罷了。
沒想到,她竟然真的如此心思縝密,聰慧靈巧。
她才十六歲啊……
嬤嬤不禁產生了一種深深的憂慮,這個勤妃娘娘,或許會成為惠妃日后最大的障礙。
嬤嬤聽完之后,笑著對陳文心道:“勤妃娘娘可真是聰明,竟然這麼快就能找出謀害五阿哥的罪魁禍首了,老奴佩服。”
“只是……”
陳文心端起茶盞漫不經心地飲了一口,“嬤嬤有話,但說無妨。”
她笑得謙卑,一張臉笑紋滿布,“只是事關皇嗣五阿哥,宜貴人雖然只是個貴人,好歹是有子嬪妃。”
“勤妃娘娘盛怒,是不是也該等明兒天亮了,惠妃娘娘親自審理一番再做定奪呢?”
陳文心目光凌厲地看向她,“嬤嬤這話的意思,是本宮無權審理宜貴人,還是本宮審理不公?”
證據清清楚楚地擺在眼前,沒想到這個嬤嬤竟敢如此膽大,暗指她審理不公要讓惠妃親自審。
“老奴絕非此意!”
那嬤嬤被她看這一眼,嚇得跪倒在地。
“老奴的意思是,老奴以為……”
她面上汗如雨下,一時竟不知如何解釋自己方才的話。
她心里想的只是把惠妃的權威抬出來,沒想到勤妃如此剛烈,竟然直指自己是在說她審理不公。
她一個奴才,哪里敢說勤妃審理不公?
況且那些證據都清清楚楚地擺在眼前,這萬一要是勤妃較真了,自己可不就是個污蔑主子的罪名嗎?
她在惠妃身邊也算是經得風浪多了,沒想到今兒竟然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。
她心里緊張,越是緊張,就越說不出話來。
“夠了!”
陳文心不悅地一拂袖,一副被這個嬤嬤冒犯而十分惱怒的模樣。
“今日查證此案的經過嬤嬤已經都知道了,可以回復惠妃姐姐了。若是惠妃覺得本宮有什麼處置不妥之處,盡管可以明日再把宜貴人從慎刑司提出來審查。”
她言下之意,今日她查定的真相,不會改變。
宜貴人和永壽宮的宮人,她也一定要今夜送去慎刑司。
那嬤嬤后悔不迭,沒想到自己一個不小心,竟然讓陳文心生了這麼大的氣。
惠妃臨走前千萬叮囑她,讓她不要把事情鬧僵,只要提醒她惠妃的權威便是了。
可現在……
這事分明是鬧僵了。
她忙不迭叩首解釋道:“惠妃娘娘絕無此意,都是老奴糊涂了,說錯話惹娘娘生氣。娘娘大人不計小人過,還請娘娘息怒。”
陳文心聽了這話眼神才和緩了一些,“罷了,你去稟報惠妃姐姐吧,本宮也要回宮歇息了。”
她說著,當先走了出去,白露等在后頭亦步亦趨。
小桌子帶著一干太監留下,他對宜貴人做了一個請的手勢。
“宜貴人,請隨奴才到慎刑司一趟吧。”
慎刑司是專門審問宮人的地方,其中的刑罰據說恐怖至極,進去的就沒幾個能活著出來。
宜貴人顧不得體面,大喊大叫道:“不,我不去!”
她看向那個嬤嬤,像是見著救命稻草一樣,上來撲在她腳邊。
“嬤嬤救我,您是惠妃娘娘身邊的人,您一定能救我的!”
她冷不防被宜貴人撲了這一下,下意識地往后跳了一步。
“阿彌陀佛,宜貴人早知今日,何必當初呢?”
她正后悔得罪了陳文心,如今怎麼可能開口幫宜貴人?
就算她開口,小桌子也不會買她的賬的。
她忙和小桌子打了個招呼,就走了出去。
小桌子在身后,皮笑肉不笑地道:“恭送嬤嬤。”
待那嬤嬤走遠了,小桌子氣憤地呸了一聲。
“這個老貨分明是來給我們主子難堪的,主子受了這樣大的委屈,好容易找到了罪魁禍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