宜貴人分明是死有余辜,不能讓人有機會拿住這樣的話柄。
陳文心一時感動萬分,皇上也怕宜貴人的鬼魂回來。
為了成全她的名聲,還是放棄了做法。
她拉著皇上的手,李德全識趣地退了出去,讓他們兩人獨處。
“玄燁近來是忙壞了,看你臉頰都瘦了一圈。”
她道:“我讓小廚房做了一道滋補的川穹天麻燉魚頭,湯是奶白的,魚頭香得很呢。”
俗話說以形補形,皇上最近費腦子費得多,她就給皇上弄一堆腦子。
魚頭也就罷了,前些時候還弄什麼豬腦猴腦的。
她自己都吃不下的東西,偏要皇上吃。
皇上一聽只是魚頭,忙道:“好好好,一會兒朕多喝兩碗。”
兩人歪在榻上,陳文心看了看堆積的那些奏折的數量,笑道:“今兒的折子少些,難道有好消息了嗎?”
皇上嘆了一口氣,“朕不顧索額圖和佟國維等人的反對,把滿八旗水師調回來了。”
這個意見向清遠等人很早就提出了,皇上一直猶豫不決,何以現在突然就下了決心?
“滿八旗水師在福建一帶,既不能下海,也不熟悉陸戰。五萬軍隊幾乎是雞肋,福建總督轉呈各州府官員的奏報,滿八旗子弟劣跡累累。”
皇上說著蹙眉道:“朕派他們去打仗,竟然生出欺辱婦女、搶占民宅這樣的惡事來,叫朕如何容忍?”
最終不是向清遠說服了皇上,而是滿八旗水師不但于戰事無益,反而會引起百姓暴亂的情形迫使皇上不得不撤回他們。
陳文心詫異道:“滿八旗水師是皇上的子弟兵,豈會如此軍紀渙散呢?”
“你有所不知,八旗之中,只有正黃和鑲黃兩旗是朕直屬。剩下的都是皇親國戚、位高權重的大臣子弟。”
“這說的是在京中的八旗,水師是一向駐扎在黃河沿岸的,少在京中。他們空有滿八旗子弟的傲氣,又沒有京中八旗的敬畏之心。”
天高皇帝遠,這些滿人子弟不在皇上的監管之下,越發驕傲懶散了。
“大清入關才不過短短幾十年,當年隨著先祖逐鹿中原的勇士,都到哪里去了?”
皇上雖然不想承認,但也不得不承認,“倒是綠營和漢八旗,待遇比滿八旗差得多,戰力和軍紀比滿八旗可不止好出一點點。”
先前三藩作亂的戰事,他就看出來了。
當時吳三桂已經攻到了湖南,再多進一些,就要和大清劃江而治了。
他死馬當作活馬醫,把能派出的軍力都派出去了,綠營是最后派出的。
出乎所有人的意料,在綠營的軍力加入之后,大清的軍隊漸漸開始反攻。
這時朝廷才注意到,這個苦哈哈的漢人士兵組建成的綠營,居然有這麼強的戰力。
在北方的荒漠、草原和戈壁上,或許滿八旗軍隊會更加厲害。
但在南方,水域縱橫,山巒疊起。
那些地方原本就是漢人生活的地方,他們更為熟悉地形,更能適應作戰環境。
皇上自那時起才開始重視起綠營,給了他們更好的軍備和生活物資。
后來把陳文義兄弟倆調去了綠營,之后陳文義屢建功勛,成為綠營的實際執掌者。
一直到科爾沁一戰再立軍功,綠營的實力越來越強,待遇也和滿八旗相差無幾了。
既然綠營可以建功,漢八旗也一定可以。
皇上就把漢八旗的五萬兵力調去了福建,填補滿八旗水師的空缺。
陳文心喜道:“既然漢八旗的士兵已經調去了,想來收復臺灣,是指日可待了吧?”
在她的前世,作為一個熱愛祖國的人,她一直渴望著收復臺灣。
誰想到穿越到大清,竟然又遇到這件事。
她隱約記得,歷史上臺灣被收復了很多次。
那是祖國的寶島,雖然總有人想要分裂它,它還是一次次回到祖國的懷抱。
康熙就收復過臺灣,雖然愛新覺羅后世子孫不孝,后來還是把它弄丟了。
皇上搖頭苦笑,“哪有那麼容易?臺灣是個海島,那些平民百姓都是靠著海生存的。福建總督竟然給朕上書,說是臺灣的漁民都比咱們水師的士兵強。”
陳文心噗嗤一笑,她實在沒忍住。
“這個福建總督是何人,竟然如此大膽?”
“姚啟圣,一個瘋言瘋語的糟老頭子。朕就該把命人把他押回京中,狠狠地打他。”
姚啟圣?
這可是康熙朝的名臣啊!
陳文心的手抖了一下,不亞于她初次見納蘭容若的激動。
姚啟圣不見得比索額圖、佟國維和納蘭明珠有名,但他的有名和這些人不同。
索額圖等人不過是仗著家族地位或是和皇上的姻親關系,才能擔任朝中一品大員。
實際上他們不見得有什麼過人的才干。
就憑索額圖說出舍棄臺灣以保北境這樣的話,陳文心就認定這是個目光短淺的草包。
姚啟圣就不同了,他一個科舉出身的文官,屢屢立下戰功。
在八旗鄉試中獲第一,皇上讓他擔任廣東的一地的知縣。
三藩作亂之時,他就曾經丟下知縣的烏紗帽,帶著本縣的兵勇投奔軍中,一起去打耿精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