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種感覺,讓他心生暖意。
兩人就這麼靜靜地抱著,過了一會兒,陳文心扭著身子掙扎了出來。
“玄燁還是批折子吧,這麼多呢,得批到什麼時候才能完。”
她也想多抱一會兒,只是怕皇上批折子又要熬夜了,明兒還要早早上朝。
眼看他近來都熬瘦了,不如少讓他分心,快些把折子看完。
皇上知道她體貼,面上露出了些許猶豫之色。
皇上一向是個雷厲風行的性子,甚少在他面上看到猶豫的臉色。
這讓陳文心格外驚訝。
好在皇上沒猶豫多久,他開口道:“朕有件事先給你打個預防針,朕打算,擬旨立二阿哥為太子。”
這件事皇上很早就給她打過預防針了,也告訴了她理由,她完全可以接受。
只是為什麼會在現在這個時候?
“太子為國本,如今朝局不安,南北皆有憂患。早立國本,以安老臣之心,安天下萬民之心。”
這是其中一個理由,也是皇上明面上拿出來的理由。
至于深層的原因,也是為了赫舍里氏一族的安定。
先皇后已經駕薨距今十來年,赫舍里氏一族占著后族的地位,卻沒有一個皇后在。
立二阿哥為太子,二阿哥的身體里流著一半赫舍里氏的血液,自然能夠使他們安心。
“除此外,佟妃是二阿哥的養母。母憑子貴,朕要恢復佟妃的貴妃之位。”
這也是理所應當,佟妃這個養母原本就尷尬,沒有陪二阿哥生活過多久。
況且二阿哥的生母是皇后之尊,眼里未必看得上佟妃。
佟妃對二阿哥也懷有私心,這一對母子,大概是宮中最不像母子的母子了。
好在本來也不是親生的。
“所以,玄燁順帶讓佟妃復位,也是在安撫佟國維吧?”
皇上反問她,“念念不生氣?”
她搖搖頭,既然清楚地明白皇上的用意,又有什麼可生氣的?
皇上是為了朝政,為了天下。
又不是對佟妃有什麼舊情未了,她何必生氣?
“這也是應該的,佟妃和二阿哥雖然感情并不好,但名義上還是養母和養子。二阿哥為太子,沒有個位分足夠的養母,也會損傷他的貴重。”
皇上對她的大度十分高興,“朕答應你,佟妃復位只是暫時的。待臺灣收復之后,朕會把她該有的罪一一審查,絕不留情。”
現在對于陳文心而言,皇上立二阿哥為太子未必不是好事。
二阿哥與她關系親密,退一萬步說,皇上有何不測,二阿哥登基。
想來二阿哥也會善待她的。
只是佟妃復位成為貴妃的話,她就再度成為后宮中地位最尊的女人了。
該為此而煩心的,顯然應該是惠妃,而不是她。
反倒讓惠妃暫時放松對她的忌憚,她可以和惠妃聯手一致對外,諒佟妃也不敢再對她下什麼黑手。
這倒是件好事。
她忙推皇上的胳膊,“什麼要緊?不就是一個佟妃,我才沒把她放在眼里。玄燁還不快些批折子,我到時辰就睡了,可不管你。”
皇上見她不像故作輕松,這才松了一口氣。
陳文心的腦子也不知道是什麼做的,她竟然不恨佟妃,對她復位毫無感覺?
在她看來,似乎皇上對佟妃并無真情,她就滿意了。
皇上搖頭輕嘆,“好好好,朕批折子。你先不許睡,在這替朕把不要緊的折子撿出來吧。”
現在在皇上眼里,要緊的只有收復臺灣之戰。
其次是北部沙俄和準格爾的動靜,再次是民間的一些反清復明勢力。
除此以外,其他事都不甚要緊。
陳文心也不客氣,與其讓皇上點燈熬油,還不如她來幫忙。
后宮干政就后宮干政吧,反正這里也沒人看見。
她拿起了一本折子,見是一個地方總督詢問皇上身體安康的,便丟在了一旁。
然后又是一本,浙江總督對收復臺灣之戰的建議。
她丟到了皇上面前。
“這個要緊,玄燁先瞧。”
不出幾日,皇上立太子和復位佟貴妃的旨意就出了。
這兩道旨意幾乎可以說是皇上為了順應大臣們的心意而立的,所以頒布得順順利利。
尤其是立二阿哥為太子,二阿哥是皇上唯一的嫡子,身份尊貴。
又有索額圖這個外祖在朝中把控著,無人敢有反對之聲。
佟國維雖然擔心二阿哥成為太子,會更倚重索額圖這個親外祖,而不是他這個養外祖。
但佟貴妃是母憑子貴才得以復位的,先皇后再尊貴,那也是個死人。
日后二阿哥登基,還不是佟貴妃成為太后嗎?
想到這里,佟國維自然也就不反對了。
立太子的儀式據說是格外隆重,而佟貴妃只是復位,一道旨意和貴妃服制再發下去也就是了。
陳文心不在前朝,也不知道二阿哥立太子的儀典是什麼樣子。
不過按照規矩,太子的冊封典禮完畢后,二阿哥是要來后宮中拜見佟貴妃的。
佟貴妃始終是他的養母。
她命白露給二阿哥準備賀禮,一會兒了又想起是一塊皇上給的好墨,一會兒又想起是一件襯他的衣裳料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