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若非你我兩家關系走到如今的地步,也許不至于如此尷尬。只是現在說這些又有何益?”
他這話算得上是肺腑之言了,并無絲毫隱瞞。
郭絡羅明鴛聽了這話,忍不住又啜泣起來。
難道她和陳文義之間,就真的沒有可能了嗎?
她忽然想到了什麼,抓住他的衣袖,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。
“蘭襄哥哥,我知道我配不上你。我不求做你的妻子,既然你并不討厭我,我愿意做你的妾侍!”
此話一出,白露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。
“我說過了,你我兩家現在的關系,并不適宜結親。況且我陳家有訓,子孫后輩不許納妾,你瞧我父親便知。”
他的話毫無轉圜余地,郭絡羅明鴛愣愣地放下了他的衣袖。
陳希亥是當朝三品大員,手中掌握著宮中的一部分守衛,深受皇上信任。
而他身邊除了一個夫人鄭氏之外,一應姬妾俱無。
或許也正因如此,陳家的四男一女五個子輩,都格外團結友愛。
尤其是一個陳文義對胞妹勤妃的疼愛,更是愛到愿意放棄自己的封賞,讓皇上把恩典留給勤妃。
所以,勤妃才能晉升得這麼快。
這在京城之中早已不是秘密,從前有些人嘲笑陳希亥不納妾是窮慣了的小家子氣,后來見著陳家子弟個個出息才沒話說。
那些大臣們要是能娶到一個鄭氏這樣能生養的夫人,再生這麼多個出息的孩子,那他們就算不納妾也甘愿啊!
只看陳文義對宮中勤妃的愛護,便可知陳家多麼親密和睦,令人羨慕。
郭絡羅明鴛萬萬沒想到的是,陳希亥自己不納妾,竟然還給子輩立下了這等規矩。
她早知自己配不上陳文義,就算能成為他的侍妾也心甘情愿。
沒想到連這條路也斷了。
在窗外聽著的陳文心心知肚明,陳希亥雖然立了這麼個榜樣,卻沒有命令禁止陳家子輩納妾。
萬一娶了個于生養上不好的夫人怎麼辦?
陳家總不能斷了香火,為了開枝散葉而納妾還是有必要的。
鄭氏方才還在和她說,陳文義總說非要娶天下絕色,否則不肯成婚。
她和陳希亥知道這個二兒子是最有主意的,如今自己又能獨當一面了,他們也勉強不得。
鄭氏便尋思著,是不是先給他娶一房妾放在屋里。
一個大家公子,都二十歲了連半個通房丫頭也沒有,看起來也太不成樣子了。
所以陳文義和郭絡羅明鴛這樣說,主要還是不想耽誤她、想讓她再擇個良人嫁了吧?
再者,就是因為兩家關系尷尬,他對郭絡羅家的品性沒有好感。
娶不得、納不得,難道她和陳文義之間,就真的沒有希望了嗎?
“我送你出去,今日皇上的圣駕在園子,叫那些大臣們見著反倒不美。”
陳文義說著便請她出去,站在外頭的陳文心和白露一時躲閃不及,生生撞見了。
氣氛一下子有些尷尬,陳文心知道自己偷聽別人說話是很不好的行為,一時有些訕訕。
郭絡羅明鴛的臉更是紅的可以滴出血來。
她和陳文義說的那些話原是小女兒情腸,叫兩個旁人聽見了,自然羞愧。
這若是換了旁人,她必然不依不饒。
只是這里是陳家的念心園,陳文心又是妃位之尊,她不能當著陳文義的面有所冒犯。
縱然心里惱羞得要死,郭絡羅明鴛還是福下了身。
“請勤妃娘娘金安。”
她咬著唇,聲音無比艱難地從口中吐出。
“免禮。”
陳文心雖然對郭絡羅明鴛的態度復雜,現在畢竟是她偷聽了別人說話,自然是她理虧。
她柔聲道:“本宮來尋二哥說話,不曾想有客在。剛走到這里就聽見二哥說送姑娘出去,想著已經說完話了,便沒有避開。還請姑娘不要介意。”
她并非故意隱瞞自己偷聽到了他們對話的事實,而是不想郭絡羅明鴛難堪。
果然,郭絡羅明鴛的面色緩和了些許。
以陳文心的地位,就算在自己的家中聽到了她和陳文義的對話,那又如何?
她完全沒有必要向自己道歉。
可她態度誠懇,并沒有因為自己是宜貴人的妹妹,而對自己加以羞辱。
反而還跟她致歉。
她不禁抬頭看向陳文心的那張臉,那張臉,和陳文義如此相似。
是啊,她所愛的男子,風神朗俊,人品貴重。
陳文心身為他的妹妹,又怎麼會是一個卑鄙陰險之人呢?
她姐姐宜貴人的事情,又怎麼能怪到陳文心頭上。
她這樣想著,再次對陳文心福身行禮,動作比方才流暢了許多。
“臣女無礙,娘娘不必致歉。”
第二百五十六章 劫富濟貧
陳文義微微蹙眉,對郭絡羅明鴛道:“我讓家仆帶你從角門出去吧。”
當著陳文心的面,郭絡羅明鴛也不敢多言。
她輕輕一點頭,便跟著家仆離開了。
待她走后,陳文心看著一臉不悅的陳文義,吐了吐舌頭。
“好吧,我承認我什麼都聽見了。”
就算她不說,想必陳文義也能猜出來,那還不如自己乖乖招認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