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剛剛走到窗外的時候我就知道了,只是不想揭穿你。”
陳文義若無其事,當先走回了屋子里。
陳文心跟在他后頭,疑惑道:“那你還讓我生生被撞見,就不能先給點暗示,讓我躲開嗎?”
“撞見有什麼不好,讓你撞見一回,她也好收斂些。”
陳文義這話倒不是嫌郭絡羅明鴛煩人,更多的是不希望一個姑娘的名聲毀在自己身上。
“不過,”他想了想又道:“反正她要嫁人了,想來以后是不會再來糾纏了。”
他提起茶壺,一手揭開一個茶杯,放在陳文心面前。
清冽的茶香自壺口溢出,陳文心自顧自坐下,戲謔地看著他。
“都說二哥少年成名,一代名將,竟然也有這麼笨的時候?”
陳文義放下了茶壺,瞄她一眼,“此話怎講?”
“你以為她說要嫁人,就真的要嫁人了?不過是激將法罷了。”
陳文心是女孩子,她最了解女孩子的心思。
“她是看你跟個柳下惠似的,紋絲不動。只好放下這等狠話,希望你能有所動搖。誰知道你還真的對她沒有情意,唉。”
不過陳文義說的有一句話是沒錯的,郭絡羅明鴛想必要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會再來糾纏陳文義了。
再勇敢大膽的女子,面對這樣直接果斷的拒絕,也很難在短時間內恢復過來。
陳文義細想了想,“是這個道理,倒是我一時糊涂了。按郭絡羅家那個處事的作風,怎麼會在家族最低落的時候嫁女兒?這個時候嫁不得什麼權貴之家。”
陳文心看看他,兩人對視一眼,眼中皆有嘆息之意。
郭絡羅明鴛本性不壞,生在這樣的家庭里,也不知道他日會如何。
“對了,二哥。”
她轉移了話題,“現在我住在暢春園也便利,從前各家夫人小姐老喜歡往咱們家和翊坤宮遞帖子。不如趁著這一回,我來做東宴請。”
那些官宦之家的女眷主動跟陳家套近乎,無非是為了一個陳文義。
不管是以夫人的名義遞的帖子還是以老夫人的名義遞的帖子,說到底都是為了各家小姐。
陳文心若要開雅宴,參與的也必是各家小姐。
那些鶯鶯燕燕吵吵鬧鬧,陳文心在宮里還沒看夠嗎?
還要自己開一個這樣的宴會來找罪受。
“你幾時對這些京中的小姐感興趣了?若是為了我的婚事,我勸你大可不必。”
陳文義敏感地想到了這上頭,他在家已經被鄭氏催婚催得頭大了。
陳文心若和鄭氏一個心思,他可真是招架不住。
“美得你。”
陳文心嗔道,“我才不管你的婚事了,我一個金尊玉貴的娘娘,還給你做媒婆子不成?”
“我是最近學槍小有成效,想給她們展示展示。”
陳文心挑挑眉,似乎對此十分期待。
“咳咳……”
陳文義一口茶水嗆在喉嚨里,背過身去不住地咳嗽。
白露忙上前給他拍著背,好讓他順過氣來。
陳文心有些羞愧,皇上也時常喝著茶聽她說話,然后就一口笑噴出來了。
看來她以后說話要小心些,在別人喝茶的時候還是不要亂說比較好。
不過她感覺自己剛才所說的并無不妥,陳文義怎麼會笑成這樣?
陳文義緩了過來,轉過身道:“你若說給綠營士兵展示展示,哪怕你到滿八旗士兵面前展示展示,我都沒有這麼驚訝。”
給京城貴女展示槍術,這算什麼?
看著陳文義白凈面上透出微紅,想來是剛才嗆到咳的。
她道:“那些京城貴女都是沖著二哥來的,二哥現在軍費不足,缺少槍支……”
陳文義是個聰明人,一點就透,她說到這里也可以不必再說下去了。
她的意思是,要將這些京城貴女集中到一處,讓她們看到陳文心的槍術。
這樣就能引起鳥槍隊槍支不足的話頭,從這些京城貴女的身上,想辦法籌集到軍費……
她們或許別的沒有,但錢是一定有的。
就好像后宮嬪妃爭相捐銀,希望得到皇上垂青。
又好比是朝中大臣紛紛衣著樸素,捐獻俸祿,希望能展現自己的勤儉為民。
這些京城貴女為了陳文義,也一定肯拿出自己的小金庫。
何況這事并不是為了他一己之私,乃是為了軍中建設,是利國利民的大事。
想來會有好的反響。
陳文義嘖嘖了兩聲,并不說話。
“怎麼,二哥覺得這個主意不好嗎?”
她覺得很好啊,既能讓那些京城貴女因為能夠親近他而高興,也能解決他現在軍中缺少經費的問題。
皇上亦會高興,鳥槍隊又能正常訓練,又不花國庫的銀子。
如果兩全其美的事情,她想不通有何不好。
陳文義嘆道:“不是不好,我只是感慨罷了。先前我還在科爾沁,就聽聞你把內務府撥的過壽銀子捐到軍費之中的事情。”
“我那時就在想,咱們家的嬌小姐何時這樣懂事了起來?”
陳文心不是一個浪費的人,但要論在宮中是哪個宮最費銀子,毫無疑問是翊坤宮。
旁的不說,翊坤宮在陳文心還是嬪位的時候,就享受著妃位的份例。
等她晉為妃位,皇上干脆給她貴妃的份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