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些孩子終究是皇上的親兒子,那份父子之情是割舍不了的。
如今索額圖的事情還沒平息,從三阿哥往下興許皇上嫌年紀不夠,因此只帶大阿哥。
或許也有安撫大阿哥的意思,亦或者是用完四阿哥,再用大阿哥敲打太子一番。
拋開這些原因不談,陳文心道:“大阿哥長大了,多跟著他皇阿瑪看看大清的河山,也是好的。”
皇上像大阿哥這個年紀,都登基許多年了。
“是啊。只是可惜臺灣太遠,不然朕真想親自去看看。”
“有什麼遠的?”
陳文心笑道:“等日后海疆平靜了,大清的海上水師無人能敵。咱們就去臺灣,去看看寶島。”
皇上喜歡這句海疆平靜,大清的海上水師無人能敵。
聽得他一顆心熱血澎湃。
如果真有那一日,他何嘗不想親自去看看呢?
“好,朕答應你。有生之年,朕一定帶你去看看寶島。”
“不過現在嘛,咱們可以先去看看金陵。”
金陵即是后世所稱的南京,也叫做石頭城。
那是六朝古都,巍巍皇城,令人心馳神往。
劉禹錫有一首詩就叫做石頭城:
山圍故國周遭在,潮打空城寂寞回。淮水東邊舊時月,夜深還過女墻來。
何等蒼茫寂寞。
等她到了金陵方知,這是個和京城有別樣熱鬧的所在。
圣駕在金陵城外受到百官迎接,較之第一次南巡,顯得格外壯觀。
畢竟這出巡的消息七月初就傳下來了,圣駕是七月中旬離京,八月才到的金陵。
一路時而乘龍船,時而走陸路,變換著用最快捷的方式。
皇上感慨萬千,說是南邊的水道比第一次南巡的時候好了許多,看來靳輔治河的確是有很大的成效。
為首的是兩江總督于成龍,這個兩江總督是皇上去歲南巡之后親自點任的,倒是個有功勛的封疆大吏。
“微臣于成龍,領眾臣叩請皇上圣安,請勤妃娘娘金安。”
李德全在皇上儀仗之前,高呼一聲,“免。”
皇上在龍攆之上,打量于成龍等人的模樣,笑道:“朕去歲路過金陵,未曾有幸。今當一游,就由愛卿引導吧。”
于成龍不過三十來歲,看起來面相端方,身上的官服也是半新不舊。
不僅是他,他身后擠擠挨挨的臣子中,也沒有誰格外光鮮亮麗,腦滿腸肥的。
這讓皇上看了甚是喜歡。
“是。行宮已布置妥當,恭迎皇上和娘娘下榻。皇上一路風塵仆仆,請先入行宮歇息。”
皇上點點頭,李德全放下龍攆的轎簾。
前頭的官員有序地從中間向兩邊避讓,待皇上的儀杖過去,身后緊跟著的是陳文心的妃位儀杖。
眾人皆知這里頭坐著的是勤妃,皇上最為寵信的一個妃子。
后頭便是定常在和京中隨駕而出的官員們的轎攆。
站在接駕官員中靠后的一人抬起頭來,他頭戴尋常的硨磲頂戴,眼神卻格外殷勤。
待看到妃位的鵝黃儀杖之后跟著的一頂小轎,他心里才安心了些。
那里頭坐的,想來就是定常在了。
他身旁一個大人揶揄道:“怎麼,定兄還怕常在跟丟了不成?”
瞧定金那副蝎蝎螫螫的樣子,可真是小家子氣。
不過是靠著家中祖上經商掙下來的家底,他一個渾身銅臭的人,也配借個皇商的名義頭戴六品硨磲?
呸。
然而架不住他家中積富,這位開口的大人也不敢太過輕浮。
“你就放心吧,常在娘娘可不就在那頂轎子里?”
那轎子不如妃位儀杖那麼華麗,但一看便是內宮的制造,和大臣們的轎攆不同。
況且是緊跟在陳文心的儀杖之后的,除了定常在還有誰?
定金哼了一聲,他自己早就找到了,還需要你來多嘴?
“不勞大人費心,我眼睛還沒花呢。”
那個開口的大人討了個沒趣,便訕訕地挪開了眼。
與此同時,定常在轎中的貼身宮女也看見了定金,歡欣道:“主子,老爺在外頭呢!”
旁的官員都低眉頷首,只有定金在朝她們這邊張望,所以一眼就被看出來了。
“是嗎?我父親?”
定家是皇商,說白了就是倒賣江南的這些絲織品等,到京城甚至更遠的地方去。
定家的祖宅就在金陵,這回皇上南巡能把她帶上,想來是考慮到她的思鄉情切吧?
看來皇上并非對她真的就不關心了,只是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了那個勤妃身上罷了。
難道是她模仿勤妃的漢服,讓皇上開始在意她了?
她越想越覺得有可能,心中充滿了歡喜。
年前章貴人和衛常在同時晉位,卻沒有她的份,氣得她不得了。
這兩個人都能晉位?
一個丑,一個老,皇上哪只眼睛把她們看得上了?
倒是她青春貌美,位分又低,皇上竟然沒想著要晉封她。
這回皇上南巡帶上她,大約是有這個意思吧?
她喜得心花怒放,“自我入宮也有好些年了,父親雖常常來往金陵和京城,竟不得進宮見我一面。如今好容易來了金陵,定要回家瞧瞧。”
皇上都把她帶到金陵來了,不會不許她回家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