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們想不到朕會唱,也想不到朕能親自唱,所以感覺非常有面子。”
皇上得意地挑眉,“在蒙古人眼里,給他們面子,比給金銀財帛還要重要。”
陳文心會意道:“所以玄燁特地學了這歌來收買人心的,身為皇上真好,只要唱首歌就能收買人心了。”
這要換了旁人,在蒙古人敬酒之后唱答謝的歌,不過是應有的禮數罷了。
到了皇上這兒,就成了給蒙古人天大的面子。
“那是自然,朕是天子。”
皇上說這話的時候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,高高在上的王者之氣難以掩飾。
“那交換鼻煙壺又是什麼意思?”
陳文心對此有些不解,而且雙方贈送的鼻煙壺數量也不一樣。
科爾沁王爺送了三個,皇上這邊送了很多,起碼也有十幾個。
皇上輕描淡寫,“這也是蒙古人的習俗,他們喜歡鼻煙壺。能把鼻煙壺送給客人,是他們最高的敬意。朕把鼻煙壺送給他們,也是朕的愛護臣民之心。”
“朕送得多,是因為這次來科爾沁見朕的蒙古首領多。要讓他們一人分得上一個,那才能不引起紛爭。”
皇上賞賜的鼻煙壺,自然人人都想要。
“只不過……”
皇上的眸中閃過一絲冷色,“只怕這回,朕是準備得太多了。”
皇上自然是按照蒙古多少個部族,來吩咐準備多少個鼻煙壺的。
但他方才所見,來的首領少了許多。
這些人多半是科爾沁附近的東蒙古地區的部落首領,西蒙古那邊的,竟沒見著幾個。
方才是蒙古人迎接貴賓的大禮,皇上也不想掃了他們的興,因此沒提出來。
一會子到了科爾沁王帳,他總要好好問問。
陳文心領會了這意思,總覺得現在的蒙古草原似乎也不太平得很。
她對局勢不過略知一二,讓她有這種感覺的,是剛才那些首領們的神色。
有的看起來顯得很輕松,說笑打趣,一派天然淳樸性子。
有的看起來則有些凝重,雖然也和眾人一樣笑,到底看得出那笑容達不到眼底。
這些蒙古人多半性情直率,有什麼說什麼,不會偽裝。
所以那些笑容勉強的人,她一眼就看出來了。
她看得出來,皇上想必也看出來了。
車簾外,帳篷和牛羊漸漸多了起來。
雪白的帳篷,雪白的羊,烏褐色的牛馬。
映著湛藍的天空,顯得顏色格外好看。
這里的牧民是王帳區域內的,家家的帳篷上還插著王旗。
“不知道溫宜公主如何了?她才到蒙古沒多久,就能見到她的皇阿瑪和京里的熟悉面孔,想必一定很高興。”
皇上笑道:“你就和她玩去,痛痛快快地玩幾天。”
皇上這里有正經事,她哪里能玩得痛快?
不過瞧科爾沁王爺方才的樣子,他倒比其他蒙古首領懂漢禮,應該不是個完完全全的糙漢子。
好像這個新任的王爺和太皇太后還有某種親緣關系,又對皇上這樣恭敬,想來不敢怠慢溫宜公主。
那麼,溫宜公主在這里應該過得也不算差吧?
她好奇地朝外張望著,看著那些蒙古當地的牧民和牧民的妻子。
他們在騎馬、擠羊奶或是給整理草料,陽光微暖,看起來也十分和美。
馬蹄漸漸地慢了下來,前方。
王帳到了。
第二百九十三章 王帳議事
才下馬車,便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上前來,對著皇上和陳文心行跪拜大禮。
原來是和碩溫宜公主,現在的科爾沁王妃。
“請皇阿瑪圣安,請勤額娘金安。”
在大清朝,女子通常都行蹲身萬福禮。
溫宜公主一朝遠嫁,如今再得見親人,所以大禮莊重。
白露忙上前扶起公主,陳文心也親自上前去扶。
“何必行這樣大的禮?公主可還好嗎?這里的飲食天氣,可還習慣嗎?”
陳文心握著她的手,詢問她的近況。
只見溫宜公主兩個眼睛哭得紅紅的,陳文心眉頭一皺,下意識地看了科爾沁王爺一眼。
她這一眼原是無意,看在科爾沁王爺眼中,卻是殺氣滿滿。
他倒愣了一下,溫宜公主見狀忙解釋道:“勤額娘,是我想皇阿瑪和您了,所以見了面激動得。我在這里都好,您別擔心。”
陳文心這才發覺自己的目光太有敵意了,不禁對科爾沁王爺歉意地一點頭。
科爾沁王爺這才反應過來,心中羞愧惱怒都涌了上來。
他雖不如前任達忓爾王爺那麼殺伐決斷,到底也是個鐵骨錚錚的男兒漢,怎麼叫一個婦人的眼神嚇住了?
還是一個這樣年輕嬌弱的婦人,這真是叫人害臊。
皇上冷眼旁觀這場眼神官司,他心里好笑,面上只裝作沒看見。
“勤妃,你和公主說話罷。”
他說著,徑直進了大帳,那些蒙古首領和京中的大臣也跟了進去。
溫宜公主拉著陳文心,到了她自己的帳子里。
只見這帳子比王帳還要大幾分,裝飾得十分精美,比起宮中那些富麗堂皇的宮殿,別有一番趣味。
帳中多是宮中帶出去的陪嫁宮女、嬤嬤,蒙古的奴仆則都在帳外伺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