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丈夫的角度去考慮,葛爾丹是草原的梟雄,他配得上你。”
大格格不知不覺早已止住了哭,又問陳文心道:“可是勤額娘,一旦準格爾和大清打起來,他會不會殺……”
“胡說什麼!”
陳文心一指頭點在她額心,迅速地反駁了她的想法,“你是大清金尊玉貴的公主,借他葛爾丹幾個腦袋也不敢殺你!”
“女子出嫁從夫,他葛爾丹若是個殺女人的男兒,也成不了準格爾臣民敬重的可汗,你明白嗎?”
大格格聽了她這一番話,越發定了心,重重地點了點頭。
陳文心放下熱帕子,見她紅腫的眼已恢復了許多,便道:“白霜來給大格格敷粉,務必不能讓人看出哭過的痕跡。”
又轉向大格格,笑道:“勤額娘帶你去看看準格爾的豺狼虎豹,看看他們有多厲害。”
要去見準格爾使臣?
大格格這才明白,為什麼陳文心要她打扮得華麗貴重,還不能叫人看出她哭過。
她起初很想拒絕,待想明白了,還是壯著膽子道:“我聽勤額娘的。”
她心里想著,先見見也好,讓她知道知道自己將要嫁去的地方,到底都是些什麼樣的人……
旨意頒下之后,準格爾使臣進殿叩謝皇上,皇上不欲多言,就想讓他們退下。
他看見這些準格爾人就不舒服。
亂臣賊子,必當誅之!
而他現在不僅不能誅,還要把大清的公主送給他們,這叫皇上心里怎麼舒服得起來?
他無數回告訴自己,要忍著,再忍一段時日。
他從八歲登基開始到現在,忍的事還少嗎?
鰲拜專權,三藩作亂,哪一次他不是忍到羽翼豐滿,才一擊即中……
李德全換上一盞茶,湊到皇上耳邊悄聲說道:“皇上,勤妃娘娘來了,還帶著大格格。說是皇上這邊散了后,她要親自接見準格爾使臣。”
皇上面上浮起笑容,“她可說了,要做什麼?”
李德全笑得有些復雜,略一頓,說道:“勤主子沒說,但是奴才瞧主子的神情,像是……示威。”
這下皇上越發笑得厲害了,就連底下的準格爾使臣都看到了。
皇上在和貼身太監說話,他們作為外使不好問話,只是被皇上笑得心里發毛,面面相覷。
化名為木塞的葛爾丹站在最前,一雙狼一樣銳利的眼睛覷著皇上。
他可不想看到皇上笑,他是來讓皇上哭的。
笑過之后,皇上朝著底下一擺手,“眾使無事就退下吧,三月三公主儀仗出京赴準格爾,希望葛爾丹做好了迎親的準備。”
他盯著葛爾丹,似笑非笑。
葛爾丹笑著行了一個抱胸禮,“我們大汗定不會簡薄了公主。”
使臣一行剛走出正殿,只見一個穿著精致宮裝的宮女站在殿外,見了使臣上來輕輕一福。
“諸位使臣請到偏殿一見,我們主子有事要問。”
葛爾丹等人雖不知道宮里的規矩,看著眼前宮女的衣著打扮,也知道不是尋常的小丫頭。
那她的主子會是何人?
葛爾丹身后的一個大漢哼道:“你們主子是誰?也要看看配不配得上見咱們。”
白露不氣反笑,盯著那個出聲的大漢,眼神威嚴冷厲。
“我們主子執掌鳳印,是公主的養母,是大清的勤妃娘娘,配得上嗎?”
葛爾丹一聽勤妃娘娘四個字,眼中一下子染上了喜色。
他那日在花園中見到的紅衣女子,以為是哪個公主,后來到了御前才知道,那是皇上的勤妃。
他自那日一見之后心心念念,就想能再見到她一面,沒想到這機會輕松就來了。
先前出聲的大漢還想說什麼,葛爾丹一計眼刀掃過去,又對著白露笑道:“姑娘見諒,我們草原粗人不懂規矩,這就跟姑娘去偏殿。”
白露微微一點頭,想著這領頭的還算有點規矩,便當先走在了前頭。
“大汗,你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客氣!”
一個漢子壓低了聲音,有些不忿地質問葛爾丹。
難道他化名木塞作為使臣,就丟了草原大汗的威風了嗎?
葛爾丹瞧著白露已經走出一段距離,一巴掌拍在了說話那人的頭上,“說了多少次,在他們的地盤別這樣叫我,嫌我活得太長嗎?”
那人噤聲肅然。
葛爾丹道:“我去見她不是因為她是什麼娘娘,只是因為我中意她。我去瞧瞧自己中意的女人,不行嗎?”
這下幾人都釋然了,草原漢子敢愛敢恨,在心愛的女人面前放下身段,也是尋常事。
葛爾丹大步一邁,上前跟上白露。
待進了偏殿,遠遠看見上首坐著一位身著秋香色廣袖襦裙的美人,儀態萬端,高貴大方。
她身旁坐著一位旗裝女子,看起來端莊得體,華貴大氣,只是稍顯稚嫩與局促。
葛爾丹一雙眼睛全落在陳文心身上,恨不得撥皮拆骨地細看。
待他看清眼前的美人就是那日他在花園中所見之人,一陣狂喜涌上心來!
那日遙遙一見,看不真切,今日細看,才知道漢人那句詩不是假的。
一顧傾人城,再顧傾人國。
如果皇帝愿意把這個女人送給他,他愿意有生之年不犯大清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