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文心就放心了。
她這樣說不單純是為烏拉那拉氏的身子著想,也是覺得大格格出嫁在即,這麼做有辱皇上的威名。
只是她不能直說,直說了怕她們膽小受驚。
到了晚間,皇上一臉慍色地到了觀瀾榭。
李德全跟在身后,恨不得把自己縮進夜色里,越發地拱肩塌背。
陳文心一見這情況,屏退了左右,順道讓李德全也到外頭伺候去了。
“這是怎麼了,玄燁?”
聽得陳文心的聲音,皇上依然沒有緩和了面色,只是伸手將她抱到膝上。
看來這回動的是大怒,非同小可。
陳文心不知是何事,只能靜靜地等著皇上開口,讓他好生想想。
靜默了片刻,皇上一拍桌子道:“好他個準格爾使臣,好他個木塞!”
又是準格爾使臣?
今兒一早接過圣旨后,并未聽聞皇上召見過準格爾使臣,為何到了晚間還如此動怒?
陳文心有些心虛。
莫不是皇上也知道那個木塞對她……
所以這般惱怒?
她正想開口解釋什麼,皇上卻道:“使臣第一次進園是你生辰那日,那日木塞到朕跟前,竟然說要求娶花園里穿紅衣的公主。”
陳文心驚訝道:“我生辰那日?”
她生辰那日,并沒有哪位公主穿紅衣啊……
她忽然想到了什麼,伸手點在自己鼻尖,不可思議地問皇上,“……是我?”
宮中人人皆知,她生辰那日,皇上御賜她著正紅衣裳入席。
不可能有人敢觸她的霉頭,跟她爭馳正紅之色,就連佟貴妃也不過穿了個紫紅。
所以準格爾使臣看中了她,要替葛爾丹求娶她?
“不對,這事不對。”
陳文心冷靜下來,這才想明白了其中關竅,“就算那個無禮的使臣木塞喜歡我,也不代表葛爾丹會喜歡我,他如何就敢替他們大汗擅做決定?”
一個區區武將,哪來的這個膽子?
這只能說明,木塞隱瞞了他的身份,他并不是一個真的普通武將。
陳文心的腰一下子塌了下來,她有個極其大膽的揣測,卻怎麼也不敢相信。
“難道,難道那個木塞是……”
皇上幾乎是咬牙切齒,“你想的不錯,那個木塞就是葛爾丹!他竟然如此大膽,敢扮作使臣到朕的面前來,他是當真不怕死!”
“那玄燁可曾派兵去抓他們了?”
只要把葛爾丹抓住,準格爾部群龍無首,就不成氣候。
皇上搖了搖頭,“朕知道了你和木塞的談話情景,才想到這一處,但是已經晚了。”
想必葛爾丹也知道自己露出馬腳了,他雖然膽大,不代表他不怕死。
因此早晨一出了暢春園,他就帶著部下快馬加鞭離開了京城,還給驛站的人留了話,說是在三月初三前,定會派一支盛大的迎親使臣隊伍來。
皇上氣惱,與其說他是氣惱葛爾丹的膽大,或是氣惱葛爾丹對陳文心的覬覦。
倒不如說,他從此事中看到了葛爾丹的膽識和氣魄,他意識到——
這是一個不好對付的敵人。
第三百一十四章 爬墻被抓
距三月初三還有半月余,大格格和親一事事關國體,須得慢慢操持。
倒是那日之后,恭親王妃帶著烏拉那拉氏又遞了拜帖進來,這回不是來見大格格的,是來見陳文心的。
“先前大格格才聽聞要和親的消息,側妃她進了園子聽見大格格哭,自己也跟著哭。
都怪妾身那時沒一起進來,要知道她這樣不懂事,我就不會答應她進來。”
恭親王妃嘴上埋怨烏拉那拉氏,其實還是在為她求情,“都怪妾身管教不嚴,娘娘要怪罪就怪妾身吧。”
說著又轉頭去教訓烏拉那拉氏,“你說說你,規矩都白學了?皇上還在園子里,你亂哭什麼哭,也不怕帶累了大格格?”
烏拉那拉氏是個軟弱的性子,一聽這話眼淚都快流出來了,忙要跪地請罪。
“都是妾身不知禮數,求娘娘不要怪罪大格格。”
陳文心一個眼色,白露親自上去扶起了烏拉那拉氏。
“王妃快請坐,側妃也別請什麼罪了,都坐下聽本宮說。”
陳文心有些哭笑不得,她就和大格格交代了一句,別讓烏拉那拉氏整天哭,沒想到引起了這種誤會。
仔細想想,也難怪恭親王妃和側妃在意。
她現在手握鳳印,又最得皇上寵愛,形同副后,后宮一應大小事都是她做主。
位高權重之人,隨意說一句話,就有可能對別人造成重大的影響。
現在大格格的嫁妝怎麼操持也都握在她手上,恭親王妃她們是半點都不敢得罪她。
她耐心解釋道:“本宮的確和大格格提過,請側妃下次再進園子,莫要天天哭了。側妃也想想,大格格很快就要到塞外去了,她最牽掛的就是你,你身子又弱,能熬得住這麼哭幾日?”
恭親王妃她們都沒想到,陳文心開口先給她們說的,是烏拉那拉氏的身子。
也是,只瞧這幾日,烏拉那拉氏都瘦了一圈了。
陳文心又道:“側妃不在意自己的身子,難道也不在意大格格嗎?前幾日準格爾使臣還在京的時候,本宮特特領她去看了,也問了葛爾丹的一眾家事,就是為了讓大格格放寬心,不要害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