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佟佳氏離座上前,給她順著后背,在佟貴妃看不見的角度,給了陳文心一個抱歉的眼神。
這倒有趣了。
佟貴妃拿小佟佳氏當自己人,可小佟佳氏……
顯然并不愿意為了她而得罪陳文心。
佟貴妃緩過氣來,尖利的指甲敲著桌面,“你還給本宮裝瘋賣傻?這是和碩公主和親的規制嗎?內務府現存有和碩溫宜公主和親一應用物單子,怎麼靜恪公主的多出許多?”
“如今國庫空虛,皇上為軍需發愁得很,你倒好,執掌鳳印胡作非為,拿著國帛來自己做人情!你想拉攏恭親王是不是?你想干什麼!”
上一回佟貴妃指使教管嬤嬤欺負大格格她們,事后佟國維親自登恭親王府的門想致歉,卻被拒之門外。
佟貴妃心里一直對此事耿耿于懷,得知陳文心給大格格的嫁妝單子添上許多,她就像貓一下子炸了毛,神經瞬間敏感起來!
她敢斷定,陳文心這一定是要拉攏恭親王,好擠兌他們佟佳氏一族!
陳文心不覺好笑起來。
“貴妃娘娘,你要拿比證,也不該拿溫宜公主來比呀。難道你不知道,溫宜公主那份嫁妝單子,也比從前和碩公主的例要多出許多麼?”
佟貴妃冷笑道:“你打量著唬我呢,溫宜公主是裕親王所出,皇上看重裕親王勝過看重恭親王,替溫宜公主添置嫁妝自然是皇上的意思。”
“可如今皇上為準備戰事忙得不可開交,哪有心思管靜恪公主的嫁妝?靜恪公主算是你的養女,自然全是你的手筆!”
看來佟貴妃還不蠢嘛,也是動過腦筋才敢找上門的。
陳文心老神在在地看著她,不緊不慢地吐出一句,“對啊,就是我做的,你能奈我何?”
佟貴妃幾乎吐血。
“你,你……你竟敢這般猖狂!”
她怎麼也想不到,從前那個陳文心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,這麼膽大妄為。
“我我我,我什麼我?”
都說一孕傻三年,陳文心懷了孕反而脾氣見長。
因為她懷有身孕容易覺得累,所以很不耐煩旁人拿這種破事拘著她。
尤其是跟她有舊仇的佟貴妃。
“貴妃娘娘若是自以為拿了實證,盡可到皇上跟前把此事鬧出來,皇上就算再寵愛本宮,也得以理服人不是?”
“難不成你以為,在本宮面前趾高氣昂的,就能讓本宮拱手讓出鳳印?”
一股疲倦襲向她,她不耐煩地指了指大門的位置,“請——”
佟貴妃霍然站起,“陳文心,你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,還是太過高估自己有恃無恐?”
她一掌拍在桌上,震得桌上的茶盞都抖了三抖。
小佟佳氏和白露等人幾乎是同時沖了上去。
小佟佳氏拉著佟貴妃,白露等人護著陳文心,兩方陣營不同,目的卻相同——
她們都不希望佟貴妃一時沖動傷了陳文心。
陳文心看都不看她一眼,一轉身衣裙飛揚,果斷離開了正堂。
白露緊跟在她身后,唯恐陳文心受氣,問道:“主子沒事吧?”
陳文心懶懶地打了個呵欠,“我能有什麼事?有事的是佟貴妃。”
“主子從前說話不會這麼強硬,奴婢在旁聽了懸心,怕主子是動了大氣。”
陳文心狡黠一笑。
“不是動氣,只是給她一個警告,也給佟佳氏一族一個警告。從前我一味忍讓她,讓她以為我好欺負,現在我腹中懷有龍胎,就算對她不敬又如何?”
“我對她不敬,不是皇上對她無情,那就足夠了。
佟佳氏一族再蠻橫霸道,有龍胎撐腰,他們也絕不敢說什麼。”
皇族之中最看重的便是子嗣,尤其是她這等位分,所出的子嗣尤為貴重。
挺著這個肚子,她幾乎可以為所欲為,什麼都不用怕了。
白露笑道:“主子的意思是,您對佟貴妃怎樣都不重要,只要不是皇上對佟貴妃出手,就不會影響朝中的佟佳氏朝臣?”
陳文心撇撇嘴,“你沒看見那個正當妙齡的小佟佳氏嗎?她才是佟佳氏一族現在最重要的棋子。佟貴妃已經是一顆棄子了,就算皇上現在把她廢了,大概也無所謂了。”
白露奇道:“怎麼會如此?她到底是貴妃的位分。”
“你沒看到方才小佟佳氏的眼神麼?她在向我示好。她示好,就是佟佳氏一族示好,一旦佟貴妃倒臺,佟佳氏一族更愿意依附于我。”
當然,是真心依附還是假意依附,這里頭的水深著呢。
白露一下子聽明白了,“奴婢懂了,如今佟佳氏一族,在朝中是很難和主子的母家相爭馳了。他們不敢硬碰,只好用些詭計……”
陳文心點頭一笑,“是啊,那個小佟佳氏有些心機,怪不得會被佟國維送進宮來。可惜啊,我在這宮里幾年,什麼樣的心機沒見過?”
她幾乎從一進宮起就是眾矢之的,早已摸透了這里頭的門道。
什麼都是虛的,只有皇上的信任才是實打實的。
第三百二十章 求見
陳文心的表態并沒有讓佟貴妃放棄對此事的糾纏。
她以為是陳文心懷有龍胎恃寵生嬌,才敢對她如此放肆。
唯獨沒有想到,陳文心敢這麼肆無忌憚,是因為她并不理虧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