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覺得自己就像胖賊,一天下來聞聞聞,鼻子都不是自己的了。
不過折騰了一天,什麼收獲都沒有。
白露見呂宗神情萎靡的樣子,本來就極黑的臉,這會兒顯得更黑了。
她忙端茶遞水地哄著,“呂太醫今日辛苦了,當真什麼問題都沒找到嗎?”
呂宗沒好氣地斜了一眼去,“白露姑娘要是不相信,再找別的太醫來當搜毒犬好了!”
搜毒犬三個字,聽得白露想笑又不敢笑。
“自然相信呂太醫,我們娘娘最信任呂太醫了,不然您瞧瞧,怎麼就讓您一個人擔當大任?”
這話說得呂宗舒服了些,他是一個沒有外表的實力派太醫,成天存活在皇上的斥罵之中。
幸好有個勤妃娘娘懂得欣賞他的獨特。
想到這里,呂宗緩了緩口氣,“勤妃娘娘雖是女子,卻是慧眼識英雄之人。”
白露默默地想到了那一日,自家主子看見一桌子賣相不佳的藥膳,就說必定是呂黑臉做的……
嗯,這事可不能讓呂宗知道。
“呂太醫,您再想想,有沒有什麼是無色無味的,您聞不出來也看不出來的?”
呂宗抬起屁股就走,“有!”
白露跟在后頭忙不迭地問,“是什麼?”
“白水!”
……
亂糟糟折騰了一日,觀瀾榭的人手眾多,很快又將一切復原。
陳文心躺在水臺上頭一張貴妃榻上,信手翻閱書冊,聽得白露的腳步聲,這才放下書來。
“可查出了什麼嗎?”
白露眉頭輕皺,“呂太醫說什麼也沒有,也不知道這是好事,還是壞事……”
若是真的什麼都沒有,那自然是好事。
若是佟貴妃的詭計藏得隱秘,連呂宗都發現不了,那就是了不得的壞事了。
陳文心倒像是不甚在意,“用人不疑疑人不用,我相信,咱們宮里的人不會被佟貴妃收買。”
她自問待宮人從無苛責,逢年過節的賞賜也一樣沒落下,甚至比旁人更豐厚,他們沒有理由背叛她幫著佟貴妃在她身邊 做手腳。
這種自信不單是她的問心無愧,更來自于她如今的地位。
她和佟貴妃之間,幾乎可以說是勝負已分。
一個是正值花季榮寵正盛,一個猶如開敗的黃花腐朽不堪。
明眼人都看得清局勢,還有誰會去幫著佟貴妃對付她呢?
白露卻道:“底下的宮女和太監,不是小桌子調教出來的,就是奴婢調教出來的,奴婢也相信他們。但是小心駛得萬年船,奴婢不敢掉以輕心。”
陳文心拉著白露的手,輕聲道:“你把心思都花在我身上,那你自己呢?二哥成婚了,你可以難過,可以不必像現在這樣處處周到。”
她拿白露當自家姊妹一樣對待,看不得白露強壓著自己的難過,一心只為她的模樣。
她覺得心疼。
“主子說什麼呢,二爺成婚了,奴婢應當高興才是。”
白露的神色一瞬間有些憂傷,很快又恢復了過來。
“二爺這個年紀了,若還不娶妻生子,不免落人笑柄。何況納蘭小姐,又是大家閨秀,生得又美……”
她的確是真心實意地為陳文義高興,只是笑容里難免透著苦澀。
陳文心引導她,“可是你喜歡他,你希望他娶的是你,現在他娶了別人,你可以難過的。”
她希望白露把這種情緒發泄出來,而不是強行壓抑自己。
“不不不!”
白露連連搖頭,“奴婢從來就不奢望二爺娶我,能跟在主子身邊,時常見著二爺,奴婢就心滿意足了。
二爺前程遠大,娶個宮女才叫笑話。”
陳文心一下子泄了氣。
白露說的對,說得合情合理讓她找不到半點反駁的理由。
這對于白露而言并不是失戀,而是一件好事,值得歡喜。
階級觀念存在于這個世界,連她這個穿越者都不得不遵循,何況是白露呢?
“主子放心,奴婢是真的替二爺高興。倘或有一日二爺愿意,主子開恩,能讓奴婢服侍在二爺身邊,便足夠了……”
白露說著微微面紅,陳文心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。
她想做陳文義的妾室。
如果換做從前,她可能會對白露的心思嗤之以鼻,哪有人巴望著給別人做妾的?
可她現在,同樣是皇上的妾室啊……
她輕輕甩了甩頭,“我知道了。”
晚間皇上過來,用過晚膳后兩人一同坐在榻上,喝茶消食。
“李公公今日查了御藥房,可有什麼收獲麼?”
一旁的李德全聽陳文心問,忙道:“大嬤嬤說的那個小太監抓到了,是竊取了不少藥材,其中就有一味麝香。倒是招供了是貴妃娘娘命他這樣做的,只是……”
“只是什麼?”
李德全朝皇上那處看了一眼,“只是問他貴妃娘娘要這個做什麼,他一口咬死他也不知道,只是偷了給貴妃娘娘。”
“如今已把他關進慎刑司了,若是真的不知道倒罷了,要是知道些什麼,慎刑司一定能讓他開口。”
陳文心眉頭一皺,“我記得,麝香這類對女子母體有損的藥物,并那些用以賜死的鶴頂紅等,都是有規定另外嚴密看放的,他一個小太監,就能輕輕松松地偷到嗎?”
“娘娘有所不知,麝香此物畢竟是名貴香料,而非毒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