晴兒有些疑惑地看了太子一眼。
夜里無人的時候,他不是常和她說,她生得美,美得和勤妃娘娘有三分相似嗎?
是了,一定是怕貴妃娘娘嫉妒,所以太子才這樣說。
佟貴妃伸出手來,依稀可見她尖尖的指甲泛著綠色,還有濃重的薄荷味道。
想是她身上涂薄荷油來解熱毒染上去的,看起來十分猙獰,令人作嘔。
她的手指隔空比劃在晴兒臉上,嚇得晴兒沒忍住抱住了太子的腿。
佟貴妃咯咯地笑,“本宮怎麼覺得,的確是和勤妃有三分相似。這張臉啊,本宮看了都忍不住牙癢癢。”
那聲音忽然變得尖銳,“太子夜里抱著她,難道不會想起你的勤額娘嗎?!”
太子嚇得一顫,下意識地甩開晴兒,見她緊緊抱著自己的腿,情急之下一腳踹在了她的心窩。
“啊!”
晴兒尖叫一聲,整個人被踢倒在地上。
這副急于撇清關系的心虛,讓佟貴妃笑得更加歡暢。
晴兒泣不成聲,啜泣道:“太子爺……這是,這是怎麼了……”
太子不知如何解釋,佟貴妃卻道:“傻丫頭,你以為太子真的喜歡你嗎?哈哈哈,他不過是把你當做某個人的替身罷了。”
“你再想想你的名字,到底是晴兒,還是勤……”
“佟額娘!”
太子高聲打斷了她的話,同時額上青筋暴起,汗如雨下。
佟貴妃對她所見十分滿意,她朝地上揮了揮手,示意晴兒出去。
晴兒看了看太子,看到他對自己絲毫不顧惜的模樣,只好捂著心口忍著疼,逃也似的離開了凝春堂。
她聽不懂佟貴妃說的那些,什麼替身,什麼名字。
她只知道,自己原是在討源書屋伺候筆墨的小宮女,是有幸被太子看上,才能衣食無憂倍受寵愛的。
她只管伺候好太子就是,讓太子開心,她才能開心……
可是今日,太子竟然當著佟貴妃的面,踢了她一腳。
她不懂這是為什麼,她只知道,先逃離佟貴妃的地盤最重要。
佟貴妃的模樣,實在是太可怕了……
看著晴兒跑出了凝春堂,太子看向佟貴妃,眼底盡是陰霾。
“佟額娘,您真是病糊涂了,竟然說出這等駭人聽聞的話。”
佟貴妃冷笑道:“怎麼,太子現在不怕了?”
“為何要怕?皇阿瑪對兒臣的寵愛雖不如從前,可和佟額娘相比,皇阿瑪還是會信兒臣的。”
兩人四目相對,昔日后宮中身份最貴重的一對養母和養子,如今倒像是仇敵。
佟貴妃到底是活了三十多歲,哪里會被太子這樣十來歲的少年嚇唬到?
她不怒反笑,“人之將死,其言也善。皇上信本宮也好不信本宮也罷,到本宮駕薨那日,他總是要來見本宮的。到時候,你猜皇上會不會信本宮?”
太子氣得渾身一哆嗦,“佟額娘是想如何?定要毀了兒臣嗎?!毀了兒臣對你有什麼好處,你一生無子,連唯一的養子都要毀掉嗎!”
佟貴妃把手指豎到唇前,噓了一聲。
“你放心,本宮當然不想毀了你。若是本宮的身子還能支撐得住,本宮還等著你當上皇帝,封本宮為太后呢……”
“可惜,本宮是將死之人,等不到那一天了。所以,只要你替本宮辦一件事,本宮就把這個秘密,帶到棺材里埋起來。”
第三百三十二章 沙俄入侵
“軍情急報!沙俄侵入雅克薩!”
一道嘶啞的嗓音劃破盛夏午后的寧靜,暢春園守門的侍衛遠遠見著馬匹奔來,一咬牙,趕上前去接應。
隨后侍衛帶著令箭和軍報一路高呼,直入皇上理政的前殿。
正伏在御案上閉目養神的皇上,霍然睜開眼——
大太陽地底下,一群著頂戴花翎的大臣一邊趕路,一邊議論此次的緊急軍報。
先前查探了沙俄與準格爾邊境的許多軍情,眾人都對這兩地的軍力部署有所防范,皇上當時就說,沙俄在冬日是不敢有所動作的。
別說沙俄了,就連黑龍江一帶,冬日都冷得見不著人。
西伯利亞一帶冷得比黑龍江更盛,寒冬大雪,是行軍大忌。
于是眾人就擔心,到天氣暖和了沙俄會不會有所動作?
果然,這端午才剛過不久,急報就傳來了。
大臣們亂糟糟地議論著,進了殿中才算把嘴閉上。
皇上見眾臣的模樣便知軍報已經傳開了,也不拐彎抹角,便道:“諸位愛卿都聽聞了,沙俄入侵,而今之計該當如何是好?”
說著隨手把軍報遞給李德全,李德全忙接過給眾臣傳閱。
一碰頭間,佟國維看見了陳希亥,神色有些不自然。
陳希亥還算淡定,把那軍報從頭看完就放開了手。
“回皇上,臣以為沙俄屢屢入侵,從前只是小鬧,現而今越鬧越大,再不加以迎頭痛擊,日后必成大患。”
這是激進派,代表人物黃機、向清遠。
“不妥,沙俄之患到底是小患,雅克薩也不過是小村小鎮,便是給他們又如何?還是該把眼光放在準格爾上頭為是。”
這是保守派,代表人物佟國維一黨。
按照以往的慣例,這兩方表明態度之后,納蘭明珠就要出來和一番稀泥,可如今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