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德全帶著圣旨,馬不停蹄地派人出宮張貼布告榜文。
一時之間,整個京城都在談論,太子被廢位一事。
“太子被皇上禁足在阿哥所好些日子了,終于被廢了。我還以為皇上生幾天氣就過去了,看來是件大事啊!”
“皇上旨意里沒有明說,但是太子被皇上從暢春園趕回宮里的時候,皇貴妃娘娘在宮宴上忽然腹痛呢!”
“哎呀,你的意思是,太子想謀害皇貴妃娘娘腹中的龍胎,所以被皇上廢了?”
“我可沒這樣說啊……”
一時之間,輿論的揣測都指向了陳文心腹中的龍胎。
眾臣越想越覺得是那麼回事,那夜是為陳文義出征餞別,太子,哦不,廢太子。
廢太子還特意敬獻了什麼青梅酒,說是給皇貴妃品嘗。皇貴妃喝完就腹痛了,龍胎雖無事,廢太子卻連夜被趕回宮里去了。
這事怎麼想,都脫不了干系。
如果是謀害龍胎這樣的大罪,皇上要廢太子,也是說得通的。
更何況……
“廢太子是皇上唯一的嫡子,也是唯一一個沒有任何依靠的皇阿哥了。索額圖倒臺了,就連佟貴妃也駕薨了,廢太子勢單力孤,這個位置注定坐不長久。”
那麼問題來了——
“你們說,皇上廢了太子,要改立何人啊?”
這個問題不僅大臣們在想,就連后宮的嬪妃也在想。
除了在翊坤宮安心睡覺的陳文心外,后宮里幾乎是鬧翻天了。
惠妃聽到了這消息,魂不守舍地去找榮妃。
這麼些年了,榮妃一直喊她姐姐,一直是榮妃去長春宮找她,難得她來找榮妃一次。
“惠妃姐姐聽說了?”
“聽說了,聽說了。”
兩人攜著手朝內室走去,彼此相交的手,都感到一絲顫抖。
室中的宮人都退了下去,惠妃激動道:“原以為這輩子便是如此了,安安分分在這個妃位上,不爭不搶,老死宮中。沒想到,沒想到!”
榮妃也很高興,“二阿哥被廢了,皇上的諸位阿哥之中,數大阿哥最年長懂事,他是最有希望成為太子的!”
“真的嗎?你也這麼想?”
惠妃幾乎喜極而泣,“本宮也是這樣想的……可是皇上他,他會不會是為了給那位肚子里的騰位置?”
她諱莫如深的那位,指的就是陳文心。
“怎麼會?”
榮妃道:“那位肚子里的,別說生不生的下來。便是生下來,是男是女還未必。便是個阿哥,怎知是好是歹?咱們皇上可不是這樣愛江山不愛美人的,不會在立太子這件事上如此感情用事。”
惠妃連連點頭,“你說的是,說的是。”
榮妃自知三阿哥體弱多病,這樣的阿哥是成不了太子的,故而這些年從來沒有什麼爭權奪利的心思。
她和惠妃交好,一門心思盼著惠妃的大阿哥成為太子,將來也好提攜三阿哥。
這個時候,她比激動的惠妃更加冷靜,“更何況,皇上就要御駕親征了,若是有個萬一,哪里等得到那位肚子里的出來呢?”
是啊!
惠妃竟然激動到忘了這一茬,“皇上偏偏趕在御駕親征前廢太子,定是怕自己有個好歹,要給大清江山留一個繼承人。要說誰能在皇上出征的時候監理國政,那也只能是……”
“也只能是大阿哥了。三阿哥體弱,四阿哥再聰慧也嫌年紀小了點。
五阿哥就更不必說了七阿哥什麼的,就更是一團孩氣了。”
仿佛是一團被海水澆滅的火山巖漿,忽然海水退去,得到了陽光的直射。
那團冰冷的巖漿,從深深的地底,又冒出了火紅的光亮。
漸漸噴薄而出。
惠妃的心就如這巖漿一般,久旱逢甘霖,忽然看到了希望。
這種既篤定又不真切的希望,讓她無法思考。
榮妃喜道:“若是大阿哥成了太子,那姐姐母憑子貴,封后指日可待……”
“噓,快別說這話!”
封后兩個字徹底讓她清醒了過來,“大阿哥封為太子倒是有可能,本宮……那位在,怎麼可能呢。”
宮中已經有個名正言順的皇貴妃了,皇上怎麼可能越過她,封自己為皇后呢?
什麼皇后不皇后的,惠妃早已看開了。
只要大阿哥的前程有了,她還愁將來沒有太后做嗎?
這一連串的想象,從大阿哥被封為太子,到娶親生子,到登上乾清宮寶座……
榮妃看著她歡喜的神情,自己也忍不住歡喜起來。
與惠妃和榮妃的歡喜不同,德妃和章貴人等想去翊坤宮求見陳文心,被攔在宮門外。
小桌子遠遠見了,親自跑來解釋,“幾位主子快到樹下站著,這大熱天的,可別曬著!”
章貴人急道:“不妨事,到底怎麼了,是皇貴妃娘娘她……”
“貴人別擔心,皇貴妃娘娘好得很,在里頭歇息呢。”
章貴人松了一口氣,“那怎麼門外太監不讓我們進去,看著也眼生得很,不像是翊坤宮的人。”
小桌子朝門外看了一眼,“貴人想想,除了皇上,還能是誰?”
眾人恍然大悟,原來是皇上派來的人。
德妃道:“是不是因為廢太子那事?”
“娘娘英明,就是這事。皇上怕此事鬧得沸沸揚揚,驚擾到皇貴妃娘娘,吩咐了誰都不許來打擾皇貴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