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阿哥聽了這話,先是狂喜,而是表示懷疑。
“額娘忘了上一回嗎?納蘭明珠這個老狐貍,說話做不得數。他不過是怕陳希亥敵不過索額圖,所以為自己找一條后路罷了。”
這話說得正對惠妃的心意,她對納蘭明珠也有所疑心。
“不過,咱們也不能拒絕他這番好意。你想想,納蘭明珠和陳家結了姻親之后,便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。他唯恐陳希亥敗勢連累他,找一條出路也是情理之中。”
“畢竟,你是皇上的長子。畢竟,他納蘭明珠和咱們烏拉那拉氏是同族,有血緣之親。他不找上咱們,難道找德妃她們不成?”
大阿哥想著,不覺點了點頭。
如果拒絕納蘭明珠,那他們在朝中就真的無所依靠了。
難道要憑惠妃的生父?
一個小小的五品郎中。
納蘭明珠,到底是現在朝中僅次于陳希亥的,能夠做主的人。
大阿哥道:“那他打算如何支持兒臣?”
“他一直設法從陳希亥那里,打探皇貴妃手中的密詔是何內容。不過,皇貴妃似乎真的不知道內容,陳希亥就更不知道了。陳家這父女兩,不知道是太自信還是太蠢。”
“現在要做的打算,就是密詔上寫的不是你的名字。而后納蘭明珠設法聯絡朝臣,在索額圖生事之時,趁亂扶你上位。”
大阿哥皺眉,“能行嗎?”
惠妃得意一笑,“我的兒,放心吧。由你繼位為新君,那是最合情合理的。索額圖是名不正言不順,二貝勒就算奪位,也得受后世千秋萬代的罵名。”
“更何況,額娘還是覺得,皇上的密詔里頭,是極有可能寫你的名字的。”
大阿哥抿著唇不說話。
他和惠妃的想法不同。
他覺得,皇上看好的人應該是四阿哥,哪怕是那個小豆丁五阿哥,都是有可能的。
畢竟他是養在陳文心的膝下。
但他沒有說出口,一是覺得難堪,二是覺得現在和惠妃說這個也無用。
“對了,納蘭明珠還說了,要咱們拉攏住榮妃和三阿哥,不可使他們倒戈。”
馬佳氏在朝中也是排的上名的,三阿哥雖說身體弱了些,到底是個健全的皇阿哥。
難保榮妃不為他打算。
大阿哥冷哼一聲,“三弟?他早就倒向四阿哥的陣營了,如何拉攏?”
對于三阿哥,大阿哥是又愛又恨。
從前三阿哥對自己言聽計從,對自己又是崇拜又是擁護,讓他得以享受到身為長兄的尊榮。
沒想到三阿哥長大了,人大心大,就變了。
他不再甘心作為自己的附庸,他也想有自己的一片天地。
這讓大阿哥十分惱火,像是被人背叛一樣難受。
惠妃連忙勸他,“三阿哥是孩子心性,榮妃卻是站在額娘這一邊的。她一心巴望著你登基稱帝之后能夠提攜三阿哥,她是不會倒戈的。”
惠妃對榮妃的感情早就和從前不同了,但是對于榮妃的依附,她是有信心的。
這十來年都這麼過來了,就算榮妃想倒戈,這個時候去依附陳文心或是德妃,那也得別人肯要她才行。
“所以你要放下身段,主動和三阿哥交好。從前你們哥倆多好啊,怎麼會就此生疏了?”
只有爭取到榮妃和三阿哥,他們的勝算才能更大。
大阿哥從長春宮離開,一路想著這件事情,怏怏不樂。
他是抹不開面子去對三阿哥軟言好語,但他更不能夠,將自己的一大助力平白推向四阿哥。
那四阿哥豈不是太得意了?
他回到阿哥所,腳步一轉,朝著三阿哥的屋子那邊走去。
屋中傳來郎郎的讀書聲。
“才者,德之資也;德者,才之帥也……”
那是三阿哥和四阿哥的聲音。
怎麼四阿哥也在這?
他的腳步遲疑了下來,不知道該不該進去。
三阿哥身邊伺候的小太監迎了上來,“大阿哥,您是來看三阿哥的嗎?奴才進去通報一聲。”
已經被發現了,他只能硬著頭皮走進去了。
三阿哥和四阿哥放下了書,見他走進來,起身拱手行禮,“大哥。”
大阿哥笑了笑,“坐罷。我才從后宮回來,聽見你這里讀書,就過來瞧瞧。”
他自己的屋子里,已經許久沒有讀書聲了。
兩個阿哥笑了笑,讓座讓茶,隨后氣氛有些尷尬。
四阿哥適時開口,想要緩和氣氛,“大哥去后宮做什麼了?是看望惠額娘嗎?”
“嗯。”
大阿哥只是輕輕應了一聲。
這般光景,明眼人一看便知是何故。
四阿哥也不惱,只是笑了笑,“大哥找三哥定是有什麼話說,那我就先回屋了。”
說罷轉向三阿哥,“書就放你這,你慢慢看罷。”
而后拱手一禮,就要朝門外退去。
他的衣角忽然被什麼扯住了,回頭一看,竟是三阿哥抓著他的衣裳。
“四弟不必走,咱們三個都是兄弟,事無不可對人言,大哥有什麼話就說罷。”
大阿哥蹙起了眉頭。
都是兄弟,他這意思,就是說大阿哥和四阿哥,在他心中是一樣輕重,并無區別咯?
打他懂事起,榮妃就一直依附著惠妃,三阿哥一會走路,便是跟在他身邊玩耍。
他從沒有嫌棄這個三弟體弱多病,一直聽從惠妃的教導,善待于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