現在一聽這消息,他心都涼了半截。
大阿哥如此不顧大局,輕狂暴戾,哪個大臣會服他?
皇上就更不可能在密詔中,寫他的名字了。
他怎麼早沒發現,大阿哥竟然是這種人呢?
現在真是悔之晚矣!
“嘿嘿,那三阿哥沒還手嗎?四阿哥呢?”
索額圖一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神情,巴不得阿哥們統統自相殘殺。
反正二貝勒不在阿哥所里,他絲毫不用擔心。
小太監沒聽出門道來,耿直地回答道:“大阿哥原先要打的是四阿哥,四阿哥躲開了,又打了三阿哥,三阿哥沒躲得及……”
眾臣一陣嘩然,沒想到還有四阿哥這一出。
若說大阿哥打了三阿哥是一時吵嘴,那連著打了兩個弟弟是怎麼回事?
都說阿哥之中,最勤奮好學,最懂事的便是大阿哥。
如今一看,真叫人不敢相信。
蓋山一想到三阿哥那小身子骨,被大阿哥打得滿臉都是血的樣子,氣都不打一處來。
“諸位大人聽聽,聽聽!這就是大阿哥,皇長子!皇上還沒駕崩呢,他就開始欺凌幼弟了,這樣的人,也配為儲君候選?”
蓋山此言一出,納蘭明珠臉色刷地一下白了。
看來他是絕不會,再支持大阿哥了。
蓋山的話過于直接,一下子引起眾臣的議論。
大阿哥,皇上的長子,那可是儲君的熱門人選。
在公布密詔這一日做出這樣的事,不是自尋死路嗎?
陳希亥從頭到尾冷眼旁觀,看著這些大臣們面上的神情變化,展現著心里頭的種種算計。
很骯臟,也很通透。
有人見他一直沒動靜,頻頻轉身來看他。
不一會兒,眾人的目光幾乎都聚集在了他身上。
找不到皇貴妃,那只能找他陳希亥了。
他一向主持朝政,今兒發生了這麼大的事,竟然一言不發。
實在是反常得很。
陳希亥看到眾人的目光,淡然回應。
“既然皇貴妃娘娘說等著,那就等著罷。”
該來的,總會來的。
阿哥所內。
三阿哥靜靜地躺在床上,昏迷不醒,面色猶有血漬。
太醫在床邊為他把脈,榮妃焦躁不安地坐在一旁的圓桌旁,心緒不寧。
惠妃坐在榮妃對面,身旁站著大阿哥,少年一臉的怒氣。
她時不時教訓大阿哥幾句,大阿哥沒有還口,從面色上看,是一點也不服氣。
太醫皺了皺眉頭,一回頭朝惠妃恭敬開口。
“娘娘,下官把脈,需要安靜……”
榮妃面色不善地朝惠妃看去,惠妃立馬閉了嘴,也不教訓大阿哥了。
太醫復又開始診脈。
“三阿哥面上的傷損害到了眼睛,這右邊眼睛須得覆著藥草,至少一個月不能視物。”
太醫放下了三阿哥的手,如是說道。
“什麼?!”
榮妃霍然站起,“那三阿哥的眼睛什麼時候才能好?”
太醫面露猶豫之色,似乎有些不好直言的話。
“說!”
榮妃眉毛一立,面色肅然而兇悍。
在宮里這十來年,惠妃還從來沒有見過,榮妃像現在這麼憤怒過。
太醫唯唯諾諾道:“這得看后續敷藥的效果如何,若是好,興許能恢復從前。若是不好,三阿哥這右邊眼睛,可能就會留下些陰影。”
榮妃一聽,心若寒譚。
她呆立了片刻,直到惠妃伸出手來,試圖拉著她的手安慰。
她幾乎是下意識地甩開了惠妃的手。
“惠妃姐姐,我叫了你十多年的姐姐,自問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。大阿哥,三阿哥從小就跟在你身后,對你言聽計從,只除了這一次疏遠。”
她淚流滿面,“我們母子二人,甘心成為附庸,傾盡所有扶保大阿哥。大阿哥,你怎麼下得去這個手,把三阿哥打成這樣?”
太醫在一旁聽了這話,心中直罵娘。
榮妃這個女人是瘋了嗎?
這種話當著他一個太醫的面說?
他身子一顫,急匆匆地躬身后退,嘴里結結巴巴道:“下官……告,告退。”
只留下榮妃和惠妃,兩對母子在屋內。
大阿哥面上有些掛不住,他的確不是有意傷害三阿哥。
只是話趕話到那個地方,心里有一股無名火,非要發泄出來不可。
現下看到三阿哥傷得這麼重,他也有一些后悔和惱怒。
這股火怎麼忽然就憋不住了,再憋上幾日就好了!
這下好了,此事一出,不知朝中大臣會對他如何非議?
大阿哥不說話, 惠妃只好替他描補。
“榮妃妹妹,你也不必這麼擔心。太醫不是說了嗎?如果好的話,能夠恢復從前的……”
“那要是不好呢?!”
涉及到三阿哥的身體健康,榮妃不再像先前那般軟弱可欺了。
“要是不好,你們母子預備給我一個什麼交代?”
這般咄咄逼人的榮妃,讓惠妃一時無力招架。
眼看著惠妃被為難住的模樣,大阿哥忽地冷聲道:“榮妃娘娘,你現在這樣咄咄逼人,是不想給自己留后路了嗎?”
這話說得榮妃一愣,就連惠妃都嚇了一跳。
她溫和懂事的大阿哥,什麼時候竟然變成了這樣?
這樣地充滿戾氣……
榮妃一驚之后,隨即冷笑道:“大阿哥這是在威脅本宮?你就真的以為自己勝券在握,以為本宮母子會任人宰割了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