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暢快一笑。
又命府中下人道:“快去貝勒府,請二貝勒同本官一同進宮!”
待在府里實在令人不放心,還是有事沒事往宮里去的好,多打聽打聽陳希亥他們的動向。
他可是聽說了,陳希亥這些天日日待在侍衛所,恨不得就住在那里了。
后宮中守衛嚴明,絲毫懈怠也無,不可謂沒有他親自督陣的功勞。
不就是親自督陣?
他索額圖也會!
下人到貝勒府去傳話,小太監領他進了書房,二貝勒正仰在椅子上發呆。
“奴才見過貝勒爺。”
陌生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。
二貝勒回頭一看,見此人是索額圖的心腹,不自覺眉頭一皺。
他現在并不想看到索額圖的人,便淡淡道:“起吧。”
那人絲毫沒有察覺到他的不悅,仍是笑著回稟道:“我們大人請二貝勒過府一敘。”
天天過府一敘,天天跟他說那些讓他聽不下去的話。
大清的江山幅員廣闊,各地的奏報每日要有近百封送到京中。
各種各樣的突發事件,隨時在發生。
而索額圖告訴他,這些事越多越好,越多就能讓陳文心和陳希亥越著急。
可他也著急啊……
索額圖絕非善類,為了讓他奪到這個位置,他不惜置江山基業于不顧,置大清百姓于不顧。
這樣的做法,是二貝勒接受不了的。
他依稀記得,那年在阿哥所學習算學的時候,陳文心告訴他們。
你們皇阿瑪連治水都會,他心系天下萬民,有些事沒人教他他也要學……
他忽然猛地一甩頭。
那傳話的奴才見他如此動作,不禁嚇了一跳。
“二貝勒,您這是怎麼了?”
只見座上的少年板起了臉,“你還知道我是貝勒,難道不知道,本貝勒的勛爵比索額圖要高?他要見就讓他親自來見!”
少年一怒,對自己的外祖直呼其名。
那奴才嚇了一跳,不知道二貝勒這是怎麼了。
不是一向如此嗎?
一向是索額圖把他招至府上說話,他是鮮少主動踏入貝勒府的,畢竟他是二貝勒的外祖父。
而聽二貝勒現在的口氣,似乎十分不滿……
那仆人想了想,很快就明白了過來,笑著拍他馬屁。
“貝勒爺說得對,爺將來可是九五之尊,我們大人輩分再高那也是臣子,當然得他來親自見爺。”
“滾滾滾,滾出去!”
他正氣惱,索額圖為了奪取皇位,置朝政和百姓于不顧之事。
這個奴才倒好,又跟他提皇位不皇位的事。
要不是看在他是索額圖心腹的份上,他早就命人把他拉出去打一頓了!
馬屁拍到了馬腿上,二貝勒聽了這話越發氣惱,直接把他趕了出去。
帶著一臉諂媚的奴才被攆了出去,百思不得其解,連忙回去稟告索額圖。
索額圖正在府中,插著腰指揮底下人,將庫房里一箱箱的珍寶金銀抬出來。
有錢能使鬼推磨,沒錢能使磨推鬼。
陳希亥親自坐鎮宮中又如何?
能敵得過這些金銀的力量?
他要把這些金銀珠寶送去給鑲藍旗的大人們,讓他們更死心塌地,為自己效勞。
想不到正清點著金銀,那邊派去二貝勒府的奴才已經回來了。
索額圖朝他身后看了看。
“你個蠢蛋,怎麼不迎著二貝勒一起回來?自己跑在前頭做什麼?”
那奴才苦著臉道:“大人,二貝勒不肯跟奴才來,還把奴才罵了一頓趕出來。”
這倒奇了。
索額圖問道:“你一五一十說清楚,到底是怎麼回事?”
“二貝勒說,你還知道我是貝勒,難道不知道,本貝勒的勛爵比索額圖要高?他要見就讓他親自來見!”
奴才矯揉造作地,將二貝勒的怒氣又夸大了三分。
索額圖皺緊了眉頭,一巴掌打在他腦袋上。
“混賬!”
那奴才忙在地上跪好,“大人饒命,奴才說的句句屬實,絕無欺瞞啊!”
索額圖知道這奴才沒那麼大的膽子,敢編排二貝勒。
他只是聽了這話,一時氣憤不已,要打個人出出氣罷了。
打完了自己又暗自尋思,“難道是二貝勒覺著自己要當皇上了,便長了脾氣,不肯親自登我這門了嗎?”
底下那奴才聽見他的嘀咕,連忙回話。
“奴才也是這樣想的,便奉承了二貝勒一句,想不到二貝勒更加生氣了,把奴才趕了出來!”
這就怪了,一切都在按計劃發展,二貝勒有什麼可不樂意的?
索額圖左思右想,少年人的腦子里,想一出是一出。
眼前情勢大好,他可絕不能讓二貝勒的少年心氣,壞了他的好事。
便朝著底下道:“把這些金銀清點清楚,送去給鑲藍旗的朗尼大人,他自然知道。就說本官要親自去貝勒府一趟,不然應該親自前去慰問。”
底下人一一聽了,躬身答是。
索額圖大步朝屋里走去,“快替本官更衣。”
二貝勒府。
秋意正濃,庭院中仍是如從前一般,空蕩蕩的。
在秋風瑟瑟之下,越發清靜冷寂。
索額圖進了內院,不自覺脖子一縮,打了個寒噤。
“這院子里種什麼不好,偏種個楓樹,葉子落得滿地都是。”
索額圖嘟囔著,又朝一旁引路的小太監掃了一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