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左右御史和大理寺幾人對看一眼,都不約帶著了然的笑,自古才子佳人相配,即便如白玉安這樣的清正人物,有美人陪伴也是意料之中。
只是平日里這白玉安看著挺正經的,沒想到銀子全花在美人身上了,饒是再才華橫溢,看來也難過這美人關。
幾個搜查的侍衛這時也過來復命,這小宅院里里外外搜了光了,最值錢的可能也就白玉安那幾幅即興寫的幾張字了。
其實也沒什麼再審的意思,沈玨意興闌珊,看了眼周圍問道:“各位大人可還有什麼要問的?”
那幾人看了看這簡陋屋子一眼,統共巴掌點的地方,人也就三個人,問來問去也問不出個花來。
況且這一趟本就是個過場,誰也沒想過能找出點什麼來,倒是那青樓女子,也算意料之外。
幾人搖搖頭,看向沈玨,等著他發話。
沈玨看著面前站著的三人,問:“你們還有什麼話說?”
中間的阿桃膽子還算大,撲通一聲跪了下去,哭道:“我家大人平日里清正,先前多少貴人來送東西都拒之門外,得罪了不少人的。”
她抽抽嗒嗒的擦著淚:“這次大人一定是被人陷害的,還請大人給主子做主吧。”
阿桃這番話說完,其余兩人也跟著跪下去哭著求沈玨做主,沈玨凝神,白玉安這幾個奴仆倒忠心。
又來到都察院,門口的司獄遠遠的就跑了過來,在崔任的耳邊小聲說了兩句話。
崔任臉色難看起來,又不敢隱瞞,連忙走到沈玨跟前,擦著汗小聲道:“沈首輔,白編修那邊出了些事情……”
沈玨皺眉:“怎麼了?”
崔任便一五一十把事情說了,原是昨夜司獄瞧見白玉安那半死不活的樣子也嚇到了,喊了大夫過來瞧,白玉安卻怎麼也不配合,人就算腦子燒糊涂了都不讓大夫碰。
折騰了大半夜,大夫也熬不住,白玉安就這快要死的樣子他們也不敢把人怎麼樣,眼看到了現在,好像就只吊著一口氣了。
沈玨的步子一頓,又往前走:“先去看看。”
他不信白玉安剛在信里求他,又自己把自己給糟蹋死了。
牢房內,白玉安嘴唇蒼白,形容慘淡,哪還有往日翩翩才子的半分模樣,一頭長發覆蓋在臉上,只露出了一雙暗淡無光的眼眸。
但即便這樣,蜷縮在一團的白玉安看著也是美的,骨子里的雅致似玉,即便蓋了黑紗,瞧著總帶著一兩分溫潤。
沈玨看著這樣的白玉安半晌,細膩的白凈皮膚與這臟污的牢房格格不入,白色囚衣在她身上總是有股子凄艷。
好似是被雨打落在污泥里的白玉蘭一般脆弱無辜。
見她一動不動,唯有睫毛不停顫動,讓人知道人還是活著的。
沈玨低頭沉默的看了白玉安一會,才低聲問他:“怎麼不讓大夫瞧瞧?”
白玉安咳得厲害了些,身子縮在一起,好似要咳過了氣,連身體都咳得發抖。
咳嗽了好一陣,白玉安的臉上透著不正常的紅暈,又偏過頭喘息道:“我不喜歡人碰我。”
沈玨嗤笑了聲,揮揮手讓其余人都退下去,渡步走到了白玉安面前。
他躬身對著她問道:“你這是何意?”
聽到沈玨的聲音,白玉安仍舊不動,嘴唇動了動,聲音細弱,沙啞著道:“我想回家。
”
沈玨心間一愣,皺眉:“死在了這牢里,你還怎麼回家?”
接下來就是長久的沉默。
白玉安溢出了一聲苦笑,干啞的聲音破碎:“不知沈首輔是會在我死在這牢里之前結案。”
沒有生氣的眸子看向沈玨那歷來沉寂如水的眼睛:“還是沈首輔也想讓我死在這牢里。”
第8章 交易
匍匐在地上的人渾身沒有幾處好模樣,即便人成了這樣子,骨子里依舊是那日站在登高樓上的晏晏如玉。
沈玨看向白玉安看過來的潮濕眼睛,心下默然,面上卻浮起譏笑:“你的生死與我并無關系。”
白玉安咳了幾聲,扯了笑,索性將話攤開:“我還以為我與老師就是沈首輔的肉中刺。”
諷刺的冷哼了聲,沈玨靠坐在白玉安面前的凳子上,垂眼看著趴在地上一身傷痕的白玉安,抖了抖衣袍下擺,聲音低沉:“白編修就是這麼求我的?”
喉嚨處又一陣疼意,白玉安費力咳了咳,捂著胸口喘息了一會兒,才強撐著身體跪坐著:“沈首輔一定看過我遞過去的信了。”
說著白玉安的眸子費力看向沈玨:“若是沈首輔愿意替我送信,放過老師平安歸鄉,對沈首輔半點影響也沒有。”
指尖摩擦著手上的玉扳指,沈玨沉眉抿唇良久,才看著白玉安淡淡嗤笑:“想不到我們清正的探花郎,也會為了救自己的老師做偽證。”
說著沈玨俯身靠近白玉安的臉,那張臉未有那日醉后的微醺勾人,可那血色在他唇角眉間卻是驚心動魄的好看,脆弱的想要讓人揉碎他。
這張臉雌雄莫辨,如今看起來也跟個女人似的脆弱,怪不得他對他有幾分癡迷。
“我以為我們探花郎會剛正不阿,誓死也不會低頭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