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一會兒里面的譚氏匆匆從里面出來,見到安然回來的王婉清就抱過她抹著淚道:“我的小祖宗,快進去見你祖父吧!”
說著譚氏就忙招來兩個丫頭將王婉清帶進了里面。
待王婉清走后,譚氏走到白玉安的面前,帕子點了點淚,神情悲戚道:“婉清可胡鬧了?你別怪她。”
白玉安收斂了情緒搖搖頭:“我必然不會怪她的。”
譚氏點點頭,又低低道:“明日我們上午便要走了,我們知道你心意,你也不必來送,免得婉清看見你又要胡鬧了。”
白玉安默然,輕輕點了點頭。
又說了兩句話,白玉安看著面前離去的背影,又看了眼門上匾額。
物是人非。
第24章 荒唐
阿桃坐在馬車里,看著站在太傅府門口的白玉安一直站著不動,就連忙撐著傘從馬車里下來。
傘面蓋在白玉安頭上,她輕聲道:“公子,上馬車吧。”
白玉安滿頭花白雪色,低著頭神情冷清,看向夜色里呵出一口氣,又默了會才上了馬車。
馬車內,阿桃看白玉安靠在車壁上不說話,就替她解了披風,將上面的雪抖落后,蓋在了白玉安的身上。
到了院子,白玉安和阿桃前腳剛下了馬車,身后就傳來了一道聲音:“白大人。”
白玉安手上拿著披風,巷子里風雪泠冽,將她衣袍吹的作響。
瞇眼看向旁邊站著的人,墨綠長袍外套著深色綢緞棉襖,頭上還帶了頂絨帽,正笑容可掬的看著她。
白玉安記得他,上次在門口迎她的管家。
她看那管家身上皆是雪,站在雪里凍得臉通紅,便走上前一步問:“何事?”
林管家看著面前的白玉安,一身公服如雅竹立于風雪里,衣帶翩翩,好似不覺得寒冷一般,從容淡定,身形雅致。
他心頭多了兩分對文人的敬佩,笑著道:“我家大人邀白大人過去用飯呢。”
白玉安不由想起了昨日的事情,臉色一變。
她微微皺眉思量幾瞬,看了看身邊打著傘的阿桃,從她手上接過傘道:“你先進去。”
阿桃看看對面的管家,這時候也不再說話,替白玉安披上披風后,點點頭往院子里走。
白玉安撐著傘看向管家,聲音溫和卻又有幾分冷清:“勞請前面帶路。”
林管家便連忙做了請,走在了前面。
白玉安攏著披風走在后面,風雪天里自然是冷的,握著傘的指骨已凍的發僵,幾乎快要握不住傘柄,她只好又換了另一只手。
白玉安的院子雖與沈宅挨著,但沈宅太大,走路去到門口竟也走了許久。
門前石階上已經積滿了雪,林管家在旁邊小聲道:“白大人慢些。”
白玉安低頭沉默,一腳踩上去便發出沙沙的聲音。
跨過了兩道門檻,前院里便是池水橋梁,兩旁青松古木高大,皚皚白雪里的青翠,不時樹梢上便落下承受不住的雪下來。
只是夜里前院的燈火并不通明,明明滅滅看不清全貌,白玉安只掃過幾眼,便又跟著管家往一旁小路上走。
這沈宅不似尋常宅院的方正格局,院落并沒什麼章法,反倒是亭臺錯落于假山水池間,頗有風雅。
小路曲徑通幽,兩旁各栽有梅樹,白玉安撐著傘往夜色里看去,除了管家那一盞燈火,周遭寂靜,只聞有梅花香氣。
來到一處水榭處,白玉安站在橋廊一頭仰頭往上看,閣樓上燃著燈火,四周的幔布在雪色里飛舞。
燈火映在下面的水池上,星星點點,波光粼粼。
身旁的管家對著白玉安笑道:“我家大人就在閣樓上等著的,白大人請上去吧。”
白玉安頓了頓,撐著傘上了廊橋。
走到對面閣樓上,收了傘,白玉安垂眼掃了掃衣襟,抬腳上了閣樓。
走到了閣樓上,白玉安一眼就見到正坐在中間矮幾上煮茶的沈玨。
屋子內的角落處都放了炭火,可四周的花窗皆打開著,也并未覺得溫暖幾分。
坐于軟墊上的沈玨好似并沒有注意到上來的白玉安,依舊做著手上的動作。
白玉安默了默,將凍的發紅的雙手攏在袖子里,喊了一聲:“沈首輔。”
沈玨這才抬起頭看向白玉安,見他攏著袖子立在那里,清秀雅致,秀于山林,一見到就能讓心情也寧靜下來。
他嗯了一聲,長眉間淡淡:“白大人,過來坐。”
白玉安這才過去跪坐在沈玨對面的軟墊上。
面前伸來一只骨節分明的的手,那只手將一盞青白瓷杯放在白玉安的面前,沈玨不冷不淡的聲音響起:“白大人,喝茶。”
白玉安看著面前的茶杯,里面還緩緩冒著熱氣,清淡梅花茶香襲來,白玉安端著茶杯抿了一口。
溫熱灌入胸腔,頓時覺得身子稍微暖了些,不由又喝了一口,臉頰也因熱氣微微染了些薄紅。
剛才冒著風雪過來,白玉安身上冷的厲害,這會兒坐在室內,也不知是染了熱氣還是怎的,后背竟有些發熱。
將茶盞放到小幾上,白玉安看向了對面的沈玨,卻正好對上沈玨也看過來的眼眸。
沈玨眉目濃厚,鳳眼長眉,鼻梁高挺,冷著眼時覺得眉目如刀,一般人受不住,白玉安也有些忌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