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玨有些好笑的看著白玉安:“這院子你可租不起。”
又看了眼白玉安漸漸有些難看的臉色,他又低沉道:“這只是場交易,你不必給我銀子。”
白玉安微愣,抬頭看向沈玨,兩人四目相對,白玉安只從沈玨眼里看到了看不透的情緒。
她當真是不明白沈玨的意思了。
他讓自己住在這處,任是她怎麼都想不到原由。
她沉默了半晌,才低聲道:“今日多謝沈首輔招待,下官感激。”
傘下的白玉安在飛雪里面目冷清,一雙眼眸含著雪色,偏偏沒正眼瞧過他。
沈玨看了看他,低低道:“那白大人打算怎麼感激?”
白玉安倒有些錯愕,沈玨不可能不明白她的客氣話。
但話已出口,只得接下:“等沈首輔得空,下官回請大人。”
沈玨就低頭深深看了白玉安一眼:“那我就等著白大人的回請。”
“不過酒水再倒入袖中,便是白大人沒什麼誠心了”
白玉安臉色一變,她看向沈玨,原來他都看見了,卻沒有當場拆穿她。
她正斟酌該怎麼回時,卻見沈玨已經轉身。
一句話沒說就走了。
白玉安站在門口看了看沈玨的背影,風雪寂寂,她忽然覺得她看不透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。
回到屋子里,白玉安便連忙坐到了火盆旁,伸出手烤了烤,阿桃便聞到了白玉安身上的酒氣。
阿桃皺著眉,沒好聲氣道:“公子又飲酒了。”
白玉安的手被烤暖,僵硬的身子這才恢復了些,又飲了一口熱茶下肚,身子才舒展開來。
她低聲道:“不過是酒水落在衣裳罷了。”
阿桃有些嫌棄白玉安身上的酒味,便嫌棄道:“奴婢去給您倒些熱水,公子好歹洗洗。
”
白玉安身上冷,聽了阿桃的話點頭。
魏如意這時拿了雙鞋過來:“大人,試試我做的靴子吧。”
白玉安就順手將靴子拿在手里看了看,靴子里還縫了絨毛,伸手進去暖融融的。
鞋子的針腳細膩,白玉安看了幾眼,在腳上比了比,對著魏如意笑道:“合適的。”
魏如意有些委屈:“大人都不試一試麼。”
白玉安的靴子自來是要往大里穿的,這靴子自然不合適,不過她的靴子也沒合適的。
白玉安正不知怎麼解釋,好在阿桃進來救了她,靴子的事就暫且放在了一邊。
從浴房里沐浴回來,白玉安側身靠在榻上看書,阿桃就坐在床沿上替白玉安擦頭發。
阿桃將白玉安的長發拿在手里,輕輕用帕子擦著,一邊道:“公子今日是怎麼將王姑娘勸好的?”
白玉安懶懶哼了一聲,低聲道:“我說我有不舉之癥。”
阿桃的臉一紅,怔怔看向白玉安:“那要是王姑娘將公子不舉的事傳出去,公子豈不是往后抬不起頭了。”
白玉安倒是不在意這件事,她這樣與不舉也沒什麼兩樣。
正打算開口時,屋子內卻忽然發出一聲脆響,兩人同時往身后看去,卻見到魏如意一臉震驚的站在簾子處。
地上是碎了的瓷碗,和一灘藥汁。
阿桃一下子就皺眉說道:“怎麼端個藥也能摔了。”
魏如意沒看阿桃,只是震驚的看向白玉安:“大人……當真……”
“奴婢剛才是不是聽錯了。”
白玉安這才知道魏如意剛才大抵是聽見她與阿桃之間的對話了。
她想著既然魏如意聽見了,索性將計就計,好早早掐斷了她的念頭,便一本正經道:“你剛才沒有聽錯。
”
魏如意一下子就哭了起來,過來撲在白玉安的床邊:“大人這麼年輕,怎麼會有這樣的病癥。”
白玉安倒吃驚魏如意竟會哭的這麼厲害,她隨口勸道:“我并沒有放在心上,你也不必再哭了。”
魏如意卻哭的更加厲害,哽咽道:“可是大人這病……”
“大人往后沒有子嗣該怎麼辦?”
阿桃有些看不下去魏如意一遇見事情就哭哭啼啼的,皺眉道:“這些事情也不是該你操心的。”
“你摔了藥,還不趕緊快去收拾了?”
魏如意卻難過的厲害,看著白玉安哭道:“要是公子這病癥一直不好,奴婢就伺候公子一輩子。”
白玉安沒想到這事能適得其反,忙起身安慰道:“這事往后再說,別哭了。”
魏如意這才抽抽嗒嗒的止了哭,抹著淚道:“那我再去給公子倒一碗藥過來。”
白玉安點點頭,目送著魏如意出去了,她才疲憊的倒在床上。
阿桃重新擦著白玉安的頭發低聲道:“公子現在打算怎麼辦?”
白玉安也沒想好,無奈道:“先讓她誤會著吧,總之有理由讓她斷了念頭。”
沒過一會兒魏如意重新端著藥過來,白玉安看她眼睛通紅,嘆了口氣,將藥喝完后對著她道:“我的事你也不必太過介意。”
“等開春了我便想辦法為你找個出路,你到時候若有什麼想法也可以告訴我。”
“我能幫你的,一定會盡量幫你。”
魏如意就落著淚道:“大人為什麼一定要趕奴婢走。”
白玉安現在也只是給魏如意做個心理準備,不然到時候更難接受,她低聲道:“這些話往后再說,你先去睡吧。”
阿桃也在旁邊難得的好語氣道:“公子也是為著你好,你大好年華,跟著公子,終究有些委屈了。